可长久以往,他越来越心虚,越来越害怕。
每天,他一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素蕊有没有想起什么?
然后,走出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陈素蕊,还在不在屋里或院子里。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他想解脱,却又不愿解脱。
他怕,一旦说明一切,就会失去眼前的幸福,甚至会永远失去陈素蕊。
人就是这样,为了一点私心,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就如同饮鸩止渴,无法自拔。
……
就在廉九龄沉浸在苦恼中之际,陈素蕊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廉九龄后,上前来就问:“廉大哥,你在外面,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廉九龄晃了个神后,摇摇头,道了句:“噢,没有啊……”
但听陈素蕊失望的念叨:“你老说,我们是因为兵荒马乱,我受伤失忆,又与家里走散,可你都出去打听好多次了,怎么就不见找到其他人呢……”
廉九龄听着自己这略显拙劣的谎言,心里又难受,又忐忑。
他语塞了片刻后,挤出笑容安慰道:“诶,都说没消息,才是好消息嘛……没准,他们也像我们这样,找到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住了下来。再等一阵子吧,如今,皇上刚在南边安定下来,时局不太稳当,不宜经常去外边……这样,你要是觉得闷,那明天我们就进山玩去!珠儿说,山里出现稀奇的鹿和花,还有,山里下雪早,有雪景可看了……”
只听陈素蕊捂着心口道:“有珠儿每天来陪我说话,闷倒是不觉得闷,就是心里面,空落落的……最近,又觉得,这心啊,被什么东西牵扯着,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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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九龄闻言,不由想起了傅天华和赖布衣在城楼上争吵的情景。
他不禁感叹一句:“还真是母子连心啊……”
陈素蕊听到后,询问道:“廉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母子连心啊?怎么?我们有儿子的吗?”
廉九龄自觉说漏了嘴,想要改口,却一时找不出说辞。
陈素蕊见他不说话,便有些着急,扳着他的肩膀问:“廉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有关失散的家人?是不是他们出事了?啊?你倒是说啊!”
廉九龄眼见搪塞不过,遂一咬牙,又编出一个谎言:“是,不过只是听说,有人说,那日逃难的人太多,坐船过江时,船翻了……有不少人失足落水……”
陈素蕊一听,当即脑袋嗡嗡作响,强撑晕眩追问:“是不是,我们的儿子,也在其中?”
廉九龄点着头,心里则默念着:“天华,你莫要怪师父……”
再看陈素蕊,已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从厨房出来的珠儿见状,忙上前询问:“蕊婶这是怎么了?”
廉九龄一边抱起陈素蕊往屋子走,一边回应珠儿道:“噢,都怪我一时漏嘴,跟你蕊婶说了个,有关家人出事的传言……”
珠儿听后,忙去开屋子的门。
待廉九龄将陈素蕊抱进屋,放到床上后,珠儿又拿来药油,倒在手上,替陈素蕊按揉太阳穴,并连声呼唤:“蕊婶,蕊婶你醒醒!”
须臾,陈素蕊悠悠醒转后,便哭了起来。
珠儿忙劝慰:“蕊婶,都说是传言而已,怎可尽信,等回头,再让九叔去打听打听……再不行,我让阿爹,卖了那张白虎皮,雇人去找……”
一旁的廉九龄,看着伤心的陈素蕊,既心疼,又愧疚,却不能说什么,唯有默默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