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前,周应淮竟然亲自动手帮舒岁安把深色披肩取下,挂在他身后的椅背上,这方舒岁安刚巧落座,侍者便送来了热毛巾净手。
莫鋆挥了挥手让侍者把毛巾递给女友就不管了,只管擦拭自己的,直到脚在桌下被女友踩了一下,方才疑惑抬眸,抬头便见坐在对面的周应淮正在替舒岁安擦手。
看得出来,周应淮私下没少这么做,动作如此的熟稔,脸上并无不耐,嘴角始终都挂着淡淡地笑。
这种笑出现在别人脸上是寻常不过的事,但出现在周应淮的脸上,只能用花开明媚来形容了,就连偷偷观望的莫鋆女友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若是回到稍稍年轻一点,不曾遇到莫鋆,那人若是周应淮,只消垂眸那么一笑,足以让她驻足一生也心甘情愿。
别说女友看见,就算是莫鋆本尊看了这一幕,也忍不住瞠目结舌看着。
只因太过于惊讶了。
“怎么?”似是察觉到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周应淮抬眸淡淡问了一句。
“没什么。”
这二人倒也是默契得很,不约而同得端起面前得茶盏,若无其事的润润喉。
点完餐,莫鋆的心思开始往公事上扯:“周先生,肖先生最近......”
“砰”的一声,周应淮手中的茶盏落到桌面上,声音很轻却也成功的拦截了莫鋆接下来的话。
身侧原本看窗出神地舒岁安也不由地侧眸看了周应淮一眼,周应淮朝他扯唇一笑,桌下伸手紧了紧膝上的手,是安抚。
待舒岁安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周应淮方才的笑容微敛,语气还是淡淡的,“莫总,便饭不谈孔氏,若是明日有空,我们可以约到公司里详谈。”
莫鋆这边心里也没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听到周应淮的暗示,心里着实也紧了紧,顺着台阶就下了:“那好,明日再说。”
餐厅偶遇周应淮,换来一次潜在的合作契机,莫鋆情侣无疑是心中喜气盘绕的。
莫鋆女友看出周应淮对舒岁安的不同,像周应淮这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很少有外界的东西可以引得他如此起心动念。
她想:倘若能和舒岁安打好关系,想必是不会错的了。
但那么标致的一个女娃娃,一顿饭下来却是少言少语,莫鋆女友想方设法与她搭话,舒岁安多半是在听的,不过回赠她都是微笑,比她身侧的周应淮还要寡言,莫鋆两人开始怀疑,这对未婚夫妻私底下是怎么沟通的呢?
餐后莫鋆想要结账时,被侍者告知周应淮这方已经付了款了。
话别离去时,莫鋆刚落座上车后排合上门后就开始埋怨女友:“你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劲儿催我回家,我还打算饭后和周总饮个便茶呢!”
莫鋆女友白了他一眼:“你们看见周总的表情吗?一顿饭下来理会过咱们吗?心思全都在那舒小姐身上了,想必二人也喜欢独处,你好意思继续当两人的电灯泡?”
莫鋆一听,方才席上喝了红酒头脑有些不清醒,难免感概万千:“没想到,周应淮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呢。”
莫鋆女友替他松了松有些紧凑的领口,开了窗子透透气,窗子里倒映着莫鋆有些醉意的侧颜,轻轻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周应淮和舒岁安饭后并没有所谓上的二人世界约会,开车回去时,刻意绕了一大圈,经过舍予的时候周应淮打开了车窗,有落叶飘进车里,落到舒岁安的膝上。
舒岁安捻起,嘴角扬起一抹淡淡温暖地微笑。
周应淮打着方向盘,淡然一笑。
车内舒缓的音乐融合着落叶飘荡在夜色中,在路边停车,周应淮伸出右臂搭放在舒岁安身后的车座上,俊逸的面庞在昏暗的车灯照射下散发着异样地柔和。
他放软的声音问:“明日要不要随我一起上班?”
......
深夜23点左右,黄蔼洋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起身拉开了阳台的玻璃门,活动着略微酸涩的腰肢。
如春的风混着湿漉漉地雾气,这座城对于她来说,初来乍到,陌生得很。
但对于他的老板肖晨而言,却是立身可亲,因为他的妻子在这里。
他站了一会儿,门铃响起,是他点的酒店服务上门送餐,是一份深夜的清粥。
其实他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听闻淮安有一家碧翠居做的百合粥异常的美味,故而他也特地遣人同城送买来的,也算是他来这座城的纪念。
不过清粥没有东西送,显得尤为清寡。
黄蔼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围巾披上,他记得楼下有宜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去房卡关上房门后,路遇旁边的房间时,步伐明显定了定,手指扬起,作出叩门状,半晌后终是垂眸笑了笑,放下了。
酒店门口驻在风口位,黄蔼洋双手插兜,过马路时不由地疾步了一些,脖颈上的围巾在夜风中肆无忌惮的飞扬着。
夜深的便利店门口几乎看不到有顾客出没,有男子坐在便利店的凳椅休息区,一包烟,外加两罐冰美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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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时,男子在烟雾迷蒙中无意看了她一眼,而后又把目光凝定在手中的商业周刊上。
黄蔼洋走进便利店,在货架上随手取了一包蟹肉棒和花生米,顺道路过冰柜取了几瓶咖啡,在柜台付了款,这才慢慢吞吞地朝门口走去。
他沉静地站在男子身侧,而后停了几秒才说道:“约了明天下午见面。”
肖晨手指勾了勾咖啡易拉罐上的拉环,抖落了一些烟灰,姿态老成:“你办事,我向来安心。”
空气中有淡淡地烟草味,混杂着他身上薄荷香,很淡。
黄蔼洋睫毛轻颤,他手里夹着烟,桌上的周刊杂志边沿已经有些卷起来了,一看便知翻看了无数次,只不过那人脸上并无任何表情。
他的狂傲自大从来都不是托辞,他亦不在乎是否有人相信他的偏执到底为何......
黄蔼洋迟疑开口:“啊晨,爱一个人不是希望对方能够开心吗?”
他斟酌良久才敢唤出曾经的称呼,毕竟二人曾经也算年少之时结识的,也算是多年以来一直相互扶持的关系。
“我还没有高尚到如此境界。”他脸色看起来有些差,漆黑的眸子倦意正浓,“毕竟,我可不是什么伟人,做不到。”
黄蔼洋紧了紧手中的购物袋,手有些僵硬,似是累了,终于把手中的袋子往桌上一放,“周应淮不是善茬,你若是想带走太太,怕不是易事。”
肖晨看了他几秒,随后把手中的美式一饮而尽:“那么,你觉得我该放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蔼洋背后阵阵发寒,私下相处虽然可以随意一些,但对他始终都是带有几分畏惧和敬重的。
肖晨把手指夹缝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烟捻灭,抬头隔着玻璃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看着人行道上的交通灯一闪一闪,神情有些疲倦,过了会又从烟盒掏出新的一根重新点燃。
“有人说过那么一句话,每个人都会对得不到的东西充满了征服欲,为了这样东西他可以毫无廉耻的去索取,甚至于花费一生时间去追求惦念。”
“这么多奶奶,你开心吗?”黄蔼洋看着烟雾缭绕的他,不曾看向肖晨那方。
“我的悲喜,和她是否与我一起,息息相关。”语气如常,不过话锋一转,他轻嗤了一声,“别再问这种拉低你智商的问题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明知故问的蠢人在我身边,我身边不需要蠢笨的助手。”
黄蔼洋脸色有些苍白。
他知道肖晨向来待人温和,不过仅限于在舒岁安面前。
背地里的他肖似其父几分,面慈心狠,佛口蛇心。
正应了那句话:温柔刀,刀刀割人心。
这些年来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