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后,她并没有前去打扰三人,而是在书房研了一盏墨,手旁还放着一杯乌龙茶,茶汤上还隐隐照出了她的面容,是一张略微苍白的脸。
她想起昨夜那人的话,肖晨说:“他母亲在年前病逝,死的时候很安详,生前立好了遗嘱,把身后事都一应俱全的准备好,只为了他此后的人生能够一帆风顺继续下去。生前几年母子二人相互扶持,相依为命,他母亲也知道自己心心念念什么,这么多年来不曾打扰也不曾联系,只是因为他除去爱恋的部分,他还为人子女,不能因为爱而割舍掉与自己一脉相传的母亲。”
他说:“来这里的时候,他是为了寻她,母亲离世前已然孑然一身,也不想拘着他了,他很想很想她,他已然长成,可不可以让她回头看看他。”
舒岁安在纸上缓缓落笔,是欧阳修的《祭石曼卿文》。
她的字是舒父教的,而字形却是随了周应淮的,一手行云流水笔墨写尽了悼文的哀与愁。
舒岁安把笔放下,随后梳理好情绪,当时她回的是:“我很好,你也要,阿晨。”
为了这几个字,肖晨试图找回曾经的舒岁安,攥着她的手落下,而后静静地回了她一声好。
他哭了,而她却做不到与他同喜同悲了。
房内的匣子里还放着昨夜的素簪,她认得也明了全部的真相。
当年易洵之捡了周应淮的便宜,而她也错认了人,年少时的心动和恻隐只是被人利用当作戏耍,而当初的几人都已经离散了。
既然回不去,那么只能朝前看。
那篇悼文,她点燃放进书房的香炉里头燃了。
舒岁安最近很贪睡,她窝在藤椅上闭上了眼睛,她该怎么办呢,时间固然有疗伤的功效,只有有些事有些人终究是回不了了,而那些回忆只能卡在时光里一一的被淡忘。
那个地方,真的安置太多绝望了,以至于他们都找不到原本的方向了。
梦里,她回到邂逅肖晨的时光,两人毫无心结,重新认识了一遍,这次他们都是美好的青春少年。
......
再次醒来,房内拉上厚厚的帘子,遮挡了外头的艳阳,正想转身的时候,她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入睡。
她差点发出惊呼,认真抬眸打量了一下周遭,卧房还是她的卧房,只是能够自由进出在她房里的,除了周应淮,不会是别人了。
走进沙发处,她把沙发上常备的空调薄被轻轻搭在周应淮身上。
舒岁安俯下身子静静瞧着周应淮,那人呼吸平稳,平日里锋利的眉眼此刻也像是被磨平了那般,温润且安宁。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打量他,毫无挑剔的面容,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以及性感的薄唇。
舒岁安不禁想起冯婉君打趣的说过:“男子的唇薄,情也薄得很。”
她当时也笑了,一是因为这句话的含金量,二是因为好像他们这圈人都长着一张情薄的唇呢。
只是,她相信这句话应该用不到周应淮身上吧。
对她步步引诱,直至她泥足深陷,这么贴心爱护她的人,又岂会是那薄情之人呢?
在她还在发呆的时候,面前熟睡的人已经悄然睁开了双眸,一把的把舒岁安搂进自己的怀里,舒岁安惊呼,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一动不敢动。
沙发足够宽敞,平日里她也喜欢窝在上头看书,只是此刻两个人却显得格外拥挤了。
“睡醒了?”他把舒岁安的碎发别过而后,露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但因为羞涩,还充着血。
舒岁安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正要起身,却被周应淮先一步抱起,而后自个支起身子把她放回到座椅上,方才给他披上的薄毯此刻也落在她的肩头。
“我把他们都送走了,你放心。”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起床还未来得打理的发稍显凌乱,却也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舒岁安双手撑着脸颊,觉得周应淮留着刘海的模样很新鲜,一时看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位误她的男色举着水杯递了过来,把水喂到她嘴边。
舒岁安咂吧着嘴,只敢盯着杯中的水了。
喝完以后,她把头靠在周应淮的肩上,小声说道:“可不可以不吃饭,吃蛋糕。”
“你觉得呢?”
那人把两只水杯放在桌上,下了楼。
她想肯定是吃不成了。
十几分钟下楼后,桌上不仅有饭菜而且还有一个海绵蛋糕,她笑着下楼看着高挑的男子,此刻她想,很庆幸可以遇见周应淮。
......
两人窝在小芦筑里头过了好几天,周应淮本想带舒岁安到外市的一个温泉汤浴过两天,却被舒岁安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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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芦筑也有温泉汤浴的池子,不过她都用来泡脚了,用她表面的话来说便是太冷,不想下水,实则她觉得自己的儿童身材着实有些,真到用时方恨少的赶脚。
只有周应淮这次真的读不懂她心里的小九九了,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应了她的请求。
淮安的高三,初八便要开学。
清早舒岁安便坐着座驾回到学校,再三思虑后还是申请了不留校住宿,递交了报告。
老师也谅解她家中特殊的情况,而她也电联咨询过易衔辞,他也尊重自己的选择。
这段期间,她减少了外出,在冯婉君软磨硬泡,再三央求下都不为所动,虽然她成绩不差,但也不能轻易松懈,因此只能是冯婉君单方面前来小芦筑寻她,只是每当她想把舒岁安装进口袋顺出去的时候,总是未遂,而且还会收到男主人的“恶意驱逐”。
二月底到三月,学习累的时候,周应淮总会带她出去跑步,而舒岁安总是会在后面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她体育成绩不差,但是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