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的推开端盘的家佣,碗盏落地,只剩下半数的汤水都洒在地上了。
“不会做人做事,就滚出周家。”
言语犀利得不加掩饰,让那名佣人一时不敢上前去愣在原地。
周应淮冷眸清明,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一整晚易洵之若有似无瞟来的眼神,也深知这句话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吧......
周应淮放下碗筷,抬起下巴把佣人都遣下去:“洵之,话说得太重了。”
佣人们全数都退出厅堂,此时只剩下自家人。
易洵之虽被浇了一头热甜汤,额角、衣衫都沾了粘腻的汤底,不过这人底色是俊俏的,虽狼狈,但依旧是一副贵公子模样。
此刻两人站在对立面,舒岁安不由的蹙起眉头,手底下的手轻轻扯了下周应淮的衣角,见他未有动作,眸子里终究挪去易洵之身上。
只见易洵之也未有动作,淌过甜汤的冷脸也死死盯着周应淮。
在二人僵持不下时,静坐在上座的周邦国此时也开了口:“洵之,上楼洗净换一身衣服吧。”
他抬手让管家把易洵之带走,此时站那边都不好,倒不如息事宁人。
幸好易洵之幸存一丝理智,管家搀扶时他甩手走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舒岁安不由地松了口气,她不愿看到如今这个局面。
......
饭后,江绮音与周老爷子在厅堂中看电视转播的节目,两人都是喜静之人,因此也在那里边品茗边静阅。
舒岁安听闻院落中有周老爷子亲饲的鸟儿,起了兴致,与周应淮在月光下漫步。
周应淮让佣人上楼取了一件他之前在周家老宅的外套罩在舒岁安身上,揽住她的脖颈,黑眸清澈:“外头冷。”
“知道啦。”他可真大胆,在老宅也敢明目张胆的与她有亲密举动,虽说二人举动不算亲近,但毕竟还是很惹眼。
“那你怎么回礼?”他又开始循循善诱。
舒岁安还是会羞红了脸,这次轻轻就可以推开他,人扭头就走。
也许连她自个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已经开始带着一丝女孩子独有的小娇嗔。
周应淮站在原地,含笑看着舒岁安的背影,轻轻唤了声:“慢点。”
鸟儿的笼子都悬在花园的长廊上,配上廊上的蔓藤,密集得像一幢花鸟市集,各色的鸟儿在笼里奔奔跳跳,舒岁安对鸟儿的品种没有涉猎过,有些甚至都叫不出名,幸好身侧有个百事通,周应淮也不厌其烦的给女孩科普,只见女孩侧着头认真点头的模样,是一个十足十的乖巧好学的好学生。
舒岁安停在一处,微微仰头,她认出,上头悬着一只毛色光滑的喜鹊,此时叽叽喳喳的仰着头抖着身子在唱歌。
心思瞬间泥泞成灾,她眸子有着不一样的温情,在周应淮停在她身后一寸的距离,他唤了一声“岁安”。
一声“岁安”道着数不尽的温情,不由的轻启她内心最深处柔软的一部分。
转身看周应淮的时候,从她的角度看,他站在原地,两人中间隔着喜鹊的笼子,平日冷冽严肃的脸庞,偏偏此时却只剩下温柔。
她心中不合时宜的想起方才在书房两人习字,是他赠予自己的四个字,如花美眷。
而舒岁安此刻想在后面再添四个字:如花美眷,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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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周应淮话语温润在此时响起,四周的空气霎时也变得湿热动人。
周应淮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她的耳中,仿佛微风拂耳,她忽然间想做些什么,来表达她此时此刻难以言明的心境。
而周应淮似是也察觉到舒岁安长久的凝视,目光深沉,眸子里的瞳仁似是世上最耀眼夺目的曜石,引得舒岁安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他没想过,舒岁安奔向他的时候,他原以为是她有什么想说的话,却没想到......
女孩停在他面前,踮起脚坚定不移的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那个吻还带着方才她饭后吃的几颗果糖香,馥郁的果香此刻在他的唇上绽放。
周应淮有力的心跳声,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漏掉了很大一个节拍。
只可惜吻太短了,稍纵即逝的抽离,他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来回味,女孩便抽身离去了。
心脏差点宣告罢工的时候,他垂眸朝舒岁安望去,只见她眸里有着雀跃。
而舒岁安也被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却也能清晰的看到她脸色绯红,人晕乎乎的,头抵在周应淮的胸膛上,虽然她看不见周应淮,但是她知道周应淮在看她。
若不是知道自己方才大胆的举动,她都怀疑自己此刻烫得不成样是不是因为感冒了。
正想溜走得某人,被周应淮抓住小尾巴,搂在怀里,他放肆的拥吻女孩的嘴角,随即珍重的把吻挪去她的发顶:“狡猾的小朋友。”
空气里漂浮着各色鸟儿的叫声,甚至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微风中回荡着周应淮在她耳畔处轻声呢喃的一句。
“这是最好的新年祝福了。”
舒岁安摸着自己的脸,微窘,此刻的她像一颗热腾腾的红苹果。
平时这么严谨克制的人,在她面前确实直白得阐述自己的爱......
......
不远处的二楼,因着老宅有地龙,室内四季如春。
易洵之赤裸着上半身从浴房走出,上头还挂着晶莹地水珠,修长地脖颈处挂着雪白的浴巾他抬手擦着湿哒哒的碎发。
蔓藤遮掩下,他只能看见底下二人在散步,连同他自己养的狗,也在二人腿旁亲亲热热的晃悠。
比起与他这个主人相处,那狗儿更喜周应淮一点。
呵,还真是一个小叛徒。
哦,不,是两个。
他抬手把帘子合上,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