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动作慌乱无比,连手机里的闪关灯都没关闭就偷摄隐私,那么一闪,就被眼尖的周应淮捕捉到。
抱起舒岁安入了内室安顿好,替她盖上了自己的外套,他轻声唤伺候的小厮前来让他传自己的口信给冯润华。
这头,冯润华已经聊得差不多,正要送走言家三口的时候,被前来传话的小厮叫住,二人微微倾侧身子密谈,只见冯润华那张雨后春笋般温润的脸转而变成冷峻如峰。
不过一瞬,他开口挽留:“淑慧小姐,洵之这头交托了些东西给我,烦请留步。”
跟在父母后面的言淑慧面上的得体有些僵了,嘴角的弧度也浅淡了些,眸中浸了些许无措慌乱,手忍不住抓紧前头言淑娴的衣袖,轻声唤了一声妈。
言淑娴碍于冯家人的脸面,加之对方又拿了易家搪塞,故而面上依旧衔着长辈般的自若:“去吧。”
言淑慧见自己母亲没有相帮之意,手颤颤巍巍的放开,而后攥紧手机,手心还不经意间附了一层薄汗。
方才传话的小厮也很有眼色的把言家夫妇二人好生送出去。
“请吧,淑慧小姐。”冯润华眸子浸染了冷色,率先转身走到前头,仿佛前不久那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不是他本人那般。
长廊上阵阵凉风吹过,竹影斑驳映在言淑慧身上。
兜兜转转入了一间僻静的雅居,比起她刚刚所在的居室还要大上几分,言淑慧眸子分明,她认出这个居室是周应淮所在的居室。
冯润华轻叩门三下,而后褪下鞋子换上了家居鞋入内,那人端坐在室内中央的矮桌前,仿佛他才是主人家那般,慢条斯理的饮着茶。
周应淮身着简单款式的华服,虽是静坐在那,却也看得出他修长笔挺的身姿,配上他一言一行,可谓不是俊逸清冽。
走近细看,他的臂弯处,靠着有个女孩,长发散乱,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缩在那里。
冯润华并未觉得有异,见怪不怪,坐下接过周应淮替他沏好的茶,只是后头进来的言淑慧却截然不同,脸色比舒岁安的还要苍白上几分。
不是病态的苍白,是被印入眼帘的场景被弄得有些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未动。
言淑慧很有自知之明并未像冯润华那般前去讨茶喝,周应淮也并未给她特地设了茶座。
“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她开门见山的开口询问,手心的汗有多无少。
比起平日她在言家那些撒泼甩脸子的小动作,在他们这种精明的贵公子面前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周应淮轻哼了一声,没有否认言淑慧的话,眸子轻轻挑起看向她:“手机拿出来。”
言淑慧那美眸慌乱地提溜,手攥着手提包的带子下意识地紧了紧:“我不知道您说什么。”
“我不想再重复一次。”周应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对于其他人,他还不至于轻赠笑容。
更何况是一个,饱含心机的人。
言淑慧嘴里嗫嚅,从包中掏出手机解锁,当着二人的面把图片删除。
冯润华轻嗤了一声:“妹妹,你还能嫩了点。”
谁人不知碧翠居是冯家的产业,图片像素虽模糊不清,但若是有心,找专业人士稍加操作便能做到原图直出。
而且不瞎也不难看得出,图中的背景赫然就是碧翠居的长廊。
碧翠居向来以私密性闻名,客人喜欢来的缘由之一莫不过是可以保证私密性,保护客人的隐私,若是言淑慧手上这组照片爆出,不仅仅是舒岁安本人名声被败坏,周家、易家、冯家不能幸免。
这一手好算盘打得还真是让人觉着......无比的恶心。
只是言淑慧眼下慌乱之余还想狡辩,事情败露与她也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眼瞧着景色怡人,故而摄下留念罢了,谁曾想无意间会窥破您的隐私,是我之过。”
一番话下来看似滴水不漏,但谁会信呢?
冯润华抬头看向对面漠然的周应淮,很难得,周应淮竟然在皱眉。
不过他看得出是不耐烦的皱眉。
“下不为例。”冯润华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着淡漠清高。
他遣了小厮送言淑慧出去,顺道卑劣地在手机设置上点击了恢复出厂设置。
周应淮低头看着舒岁安,头也不抬:“好自为之。”
言淑慧看着被格式化的手机,一下子没忍住眼泪,跟着小厮出去了。
这些人还真狠。
瞧着言淑慧狼狈的退场,冯润华适才挑了挑眉,唇角轻扯看着对头的周应淮若有所思:“不怕被记恨?”
周应淮做事一向有分寸,虽然清高倨傲却也懂得分寸不会如此刁难一个小姑娘,今儿个倒好,都把人惹哭了才作罢。
看着舒岁安的睡颜,周应淮收起方才冷漠,转而是一副温暖如春的笑颜:“更怕她受到伤害。”
得,又被突然喂了一口狗粮。
冯润华拍了拍桌,离开时丢了一句话给周应淮:“岁安年岁尚小,花还未完全绽放,就这么轻易把你人生中最重要得情感全数交托与她是否欠妥?对于这些,我很怀疑,有待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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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居里,小小的杯盏水面映照出周应淮的脸庞,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
是否欠妥他未曾可知,重要的是他知道,舒岁安值得。
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
因为,她是舒岁安。
因为,世间只有那么一个舒岁安。
身旁的亲友都说他过分冷静,过分得没有沾染半分人情味,除去对身旁熟络的人稍有些亲厚外,平日里的言辞犀利无比,常常冷漠待人,绝不会轻易流露自己心底的想法。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如果遇到可以交付的人,肯为她低下头颅,那么他一定是因为找到值得的人。
......
言淑慧被冯润华的人亲自送回了言家,到家时人已经哭红了眼,一声不吭的上楼。
不一会儿楼上就响起玻璃茶盏落地的声音,在格外安静的言家,显得格外刺耳尖锐。
伺候她的佣人无一敢敲门靠近,言淑娴还是一如既往的进门,只是人才打开门缝少许,脚背就被落地的溅起的碎玻璃溅起。
言淑慧眼角还挂着惹人怜的泪珠,只是配上她面容狰狞的举动只会让人觉着可怖。
“闹够了吗?”言淑娴差了平日里劲头比较大的佣人把言淑慧手中的玻璃器皿夺过。
那名佣人也是好心,尽可能避着言淑慧,生怕伤到她,只是言淑慧也是得寸进尺,见着佣人好气性,便也愈发的不收脾气,把佣人推落在地上的碎玻璃上。
佣人一时不察,手掌率先落地,手心都被地上的碎片扎破,渗出了不少血。
“言淑慧,闹够了吗?”
言淑娴一把扯过发大小姐脾气的言淑慧,只见她毫无悲悯之心以外还想回踹那名佣人。
她挣开言淑娴的推拽:“母亲,她不尊主人家,我打一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