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上的灯光,柔柔的投落在三人身上,光影移动间,是他,还是她,仿佛被时间施加了定格的魔法,两两对望,却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周应淮在看易洵之,易洵之在看舒岁安,仿佛刹那间凝固了时间。
舒岁安耳朵贴紧周应淮微微起伏的胸腔位,眸子合上,不敢窥看二人。
他们是打断骨头也断不了的亲兄弟,目睹这幕她于心不忍也不是她心之所求,如今猝然戳破不算坏事,也不算好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易洵之的眸子死死盯着舒岁安瘦削的后背,眸子里竟是苍凉。
易洵之喜欢她?
那为何曾经这样对待她,其实两人起初也曾彼此猜忌算计,但面上也是相安无事,只是后来因着周婉凝之事催化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的遥远,最后只剩下厌恶。
舒岁安乖巧默不作声的埋进周应淮的怀中,周应淮并未恼怒,只盯着易洵之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易洵之哑着嗓子,送给周应淮几个字:“卑鄙无耻。”
说着,转身回到院落,长廊的拐角处,言淑慧攥着手看着径直走来的易洵之,强忍着笑泪抬脚跟在易洵之后头。
“岁安。”率先说话的那个人还是周应淮。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鼻头发酵,鼻尖红彤彤的,舒岁安不搭腔也不抬头。
周应淮看了她好一会儿,那双冷冽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克制着吻她的冲动,开口还是淡淡地,声音却饱含着柔情:“委屈?”
他眸子不可察的发现舒岁安垂落的脖颈,雪白处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红印子。
只见周应淮拂过那处,舒岁安不可察的缩了缩脖颈,起了好些鸡皮疙瘩。
“没有。”两字从舒岁安嘴里说出来,她感觉到周应淮修长指尖拂过那处的温度,有些灼热,是方才易洵之......
她轻轻推开周应淮,仰头看着面上无波无澜的男子忽地开口:“莫要为了我伤了情分,不值当。”
周应淮很沉默,随后用力的使劲反手拉了把舒岁安,头搁在女孩的肩颈上,手扣着女孩,力道很重却也没有弄疼女孩,声音还带有些颤抖缱绻:“不会。”
薄唇落在那处,比起方才的强吻,显然这个吻饱含着轻柔,就像她是易碎的瓷瓶那般,至此一瞬便抽离了。
耳边还多了句:“这样就属于我了。”
舒岁安耳尖敏感得很,一下子红了一片,稍一用力就挣开来了,嘴里还附了一句:“登徒子。”
......
易洵之与言淑慧一前一后出到院子,虽心中不快,但多年言谈举止都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即使心中再不快也不忘给江绮音道别,江绮音赶巧给几位小辈备了点薄礼,顺道也给了他们一同带走。
韩庭桉还特地架了烟花在院子里头,舒岁安站在廊下,眸子里是烟花盛放的景象,不由想起当年在西南的烟花。
也是这般绚烂。
而那个燃放烟花的故人,如今也不知道身在淮北如何了......
身侧的周应淮见着舒岁安兴致缺缺的模样,温声躬身朝她看去:“是不是累了?”
舒岁安连忙摇头,心中那块大石头稍微松动了一下,勉强朝他勾起一抹笑:“没有的事,只是觉得烟花绚烂,但也短暂。”
周应淮看着女孩落寞的眸子,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他牵起舒岁安的手,放在心口,而后突然整个周公馆都亮堂了起来,舒岁安忍不住侧目。
天空中飘荡着千盏孔明灯,每一盏明灯的页面都写着岁岁平安,舒岁安抽出周应淮的手,仰头朝外走去。
那年的千灯盏是眼前人吗?
映入眼帘的光不仅仅只有她,院落的几人也忍不住仰头侧目,淮安市不同于西南,文明规定是不允许在城中明灯,这也不是钱财可以做得到的。
舒岁安眸子有些湿润,原来是他,原来一直都是他......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人一直默默地做着这些事。
身后的周应淮拿起手机,而后唤了舒岁安一声,只见女孩巧笑嫣然的挽着耳鬓的发朝后看去,岁月静好看着他。
那一夜未到凌晨守岁规定时间的零点,舒岁安就着冯婉君递给她的饮料饮了口。
不过因着院子里头的灯色昏暗,冯婉君尚未注意到那是有度数的果酒。
舒岁安面颊一片霞红,酒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不自觉的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挨着周应淮睡着了。
其余几人饮酒把欢,后来还来了好几个人,还是平时交好的那几个人。
舒岁安在周应淮的臂弯酣睡,被他拍醒时,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微合着双眸,双手勾着周应淮的脖颈说自己无事。
面前是喝醉的小迷糊,身侧又有着友人牵绊,舒岁安摇摇晃晃的起身朝他挥了挥小手:“我自己能行。”
只见舒岁安头都快磕在地上去了,走路都蛇形了,周应淮扶额,让秀丽姨遣人把她送回去,秀丽姨端着江绮音饮完的药碗下楼,回身看了看靠在佣人身上的舒岁安,一时间也犯难,千叮咛万嘱咐让人下去准备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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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楼梯角,她让佣人先行退下,自己可以,佣人瞧着舒岁安还尚有一丝清明,也急着下楼准备醒酒汤,故而就把人放下就下楼去了。
半夜的时候,舒岁安昏昏沉沉间,觉着身边的床位似是一沉,像是有人在她身旁。
周应淮端着一碗温度刚好得醒酒汤,轻轻扶起舒岁安:“来,喝点,不然头疼。”
被扰清梦的舒岁安蹙了蹙眉,嘴里嘟囔着不要,头忍不住埋进周应淮的臂弯。
他也不恼,轻柔的哄着舒岁安,女孩嘴角的小酒窝不由地旋了起来,甜甜的笑让周应淮有些失笑。
她半梦半醒间,含糊不清道:“啊晨。”
梦里,她在西南园舍,身旁陪着她的是旧时模样的肖晨。
那人身子一僵,极其缓慢的坐起身......
零点的时候准点鸣鞭,而后送走了其余人后,突然下了一场大雨,院落中的篝火也被浇灭了,滂沱大雨中还弥漫着少许灼烧之后的味道。
房间昏暗,一直都只留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落地窗子上倒映着清一色深色的床品,依稀可以窥探两道朦胧的身影。
女孩像是在做梦,海藻般的长发铺在深蓝色的枕头上,若不是方才她那句话,此刻她微微蜷缩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异常撩人心扉。
男子侧眸看向身旁的女孩,良久后,似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搁下手中的汤碗。
见她梦中也睡得有些不老实,被褥都滑到纤细的腰际上,他忍不住伸手把被子拉高,尚未帮她盖好,她像是觉着热了,忽而翻身朝他的方向袭来,抱了一个满怀。
“热。”
周应淮霎时有些哭笑不得,身子僵着一动不敢动。
怪不得她老生病,原来夜里也有喜欢蹬被子的坏习惯。
他垂眸看向熟睡的女孩,缩在她怀里,显得娇小,睡意浓浓,脸颊压在他的衣上,丝绸质感的睡衣让她无比的舒服,闭着眼忍不住蹭了蹭。
他理应避嫌离开的,但腰间禁锢的小手让他心中不舍,终是在她身侧躺下,顺势帮她掖好被褥。
被窝里的热意让她不自觉的左右翻动,在睡梦的舒岁安忍不住扯了扯领口,那件小衣边角微微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