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结束后,舒岁安并没有返回过易家,周应淮前去把她的东西从易家搬出,假期的开始,她就被安排住在小芦筑。
小芦筑中有一处温泉汤浴池子,很适合舒岁安这种孱弱的身子药浴。
正值假期,叶君尧特地遣人把药浴的中药材送去小芦筑,还贴心的配上一份他亲手撰写的药方,秀华姨接手后便让家中的佣人着手准备。
汤浴池子里冯婉君千娇百媚的倚靠在贵妃椅上,舒岁安泡在池子里整个脸红扑扑一片,冰冷的手足此时也感觉到有了气血回温了。
周应淮回来的时候,路遇花园远远便听见女孩们在池子中嬉戏打闹声。
他不便出面,只让秀华姨前去告知,汤泉莫要泡太久,顺道让她给舒岁安与冯婉君准备热茶,供她们饮用。
回到书房,他带上银框掀开电脑,手中的硬盘插入电脑插口,点击开来是一段音频。
时长不少,但内容多为枯燥,他跳帧听着。
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言家一家三口的争执,录音笔放置的位置较为隐秘,内容也断断续续听不清,但周应淮还是捕捉到几个字。
婚内出轨?
声音戛然而止,细细簌簌的声音就此断开。
书房大门也被人打开,舒岁安端着茶盘敲门进来。
是她亲泡的一壶茉莉清茶,比起往日提神的浓茶,这倒是第一次见。
“有吵到您吗?”她把东西放下,扭头看着周应淮。
不知是不是因为泡了药浴,舒岁安平日苍白的小脸此刻有了点血色,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
察觉到周应淮的视线,她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又忍不住开口询问:“应淮哥?”
周应淮这才醒神,拿起茶盏饮了口清清喉:“婉君呢?”
提到冯婉君,舒岁安眉眼弯弯地:“润华哥,方才来把她接走了。”
他不是关心冯婉君,他只是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自己愣神的尴尬。
书房里,周应淮在敲击着键盘,舒岁安在身侧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画本。
女孩就静静坐卧在沙发上,画面静好,他不忍破坏。
瞧见她那微湿的发梢披在身后,眉头还是稍稍轻蹙,起身敞开门出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风筒。
他轻轻的把舒岁安的发梢撩起,风筒是可以调节温度和风度的,耳畔是风筒匀速的运转,舒岁安抬头,朝上看,只见周应淮轻柔的把她的发梢平摊在掌心,慢慢的吹干。
“头发要吹干,不然会头痛的。”
周应淮长她好些年岁,对她说教也是长辈对晚辈的厚待。
但对于舒岁安,他也不肯以辈分说教,而是换另一种语气与她阐述。
舒岁安回头人顺着他的手,人靠在凳背,头发披上去,任由那人摆弄。
头发刚刚吹干,宅中一通电话铃突然打破宁静。
准备年下,本该是春运的时间段,淮安市最大新传却爆出一剂猛料:易衔辞向周婉凝提出离婚,下面附有一份律所的文件。
既周婉凝因身体缘故入院后,周家的再次陷入风暴漩涡。
周应淮的工作电话被合作方与合作的媒体打爆,以至于他不得不启用飞行模式。
而他的私人电话更是接连不断被接入,无不是周家人又或是易家人的人前来问询。
远在西南的易衔辞方由律师和助理代为出面传话回应,确有此事正在走流程。
一时间风口浪尖的周易两家舆论信息到达了顶峰,包括前些日子的谣言也混入其中,随着信息的快速扩散,言家也被推上了舆论热潮。
毕竟,易言两家这几天秘密订婚是圈内不争的事实,不知是哪位参宴的宾客泄露了订婚宴的照片,现如今言家也被卷进舆论风波里面。
到了第二天,三家都无人出面回应,周应淮方采取了冷处理的形式,以及把有关于提及舒岁安的报道压下去,其余任其发酵。
周家老宅乱作一团,易衔辞单方面毁约提出离婚,周婉凝本就不堪重负的精神也彻底崩溃。
当着代理律师的面,她失去了理智,撕碎了易衔辞单方面提出的离婚协议声明。
声嘶力竭的不同意,律师也尊重周婉凝这边的意见,冷静的回复与周婉凝方的律师交涉,看如何可以分割财产,达成共识。
只是一旦涉及离婚二字,周婉凝便又开始情绪不稳定。
双方僵持不下,谈话也不能再进行下去。
周婉凝被人送回到周家原先她出嫁前的院子中歇息,律师被周邦国请去书房喝茶,周应淮本人也刚好此时前去老宅交涉。
律师巧舌如簧阐述了二人长期分居,感情破裂,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在场的人并没有反驳。
周邦国面对易衔辞方的律师,只说了一句:“他连我都不见?”
律师把怀中的电脑一放,原来易衔辞一直与律师开着语音通话,方才的一切他本人亦是知晓的。
语音中,易衔辞唤了一声久违的师傅。
周邦国潸然泪下,年老哽咽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真的走到尽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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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30秒的沉默已经是易衔辞的回答,但周邦国这些年对他的提拔和照拂他不是没有感受到,他也不忍伤害亦师亦父的周邦国,最终还是缓缓开口:“当年允诺娶了您的女儿,她最终还是没有放过淑慧,您也知道我们二人一直不和,就连拥有我们血脉的儿子也是她用手段得来的,这些年我仁至义尽,还请师傅您高抬贵手。”
面对日渐远离步步高升的爱徒,周邦国不是没有察觉到,自从他给自己递交请愿去西南的时候,他便知道女儿这段用手段得来的婚姻是无望的。
他不是没有要挟过易衔辞,甚至还逼他签下不平等的协议。
世人都是俗人,生来便也自私,他选择了维护女儿就会失去爱徒的心,当日明知女儿的选择是错误的,他还是义无反顾的保下女儿。
书房的门锁被一个人打开,门外是易洵之,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人生最低处的时候还要强颜欢笑的撑着,长期不着家的父亲,精神欠佳的母亲,如今还要为着这两个人之间多年的牵扯去努力。
方才进门时,他还想着怎么劝导父亲,现在想来当真可笑。
只是他不能笑,也不能哭。
身为儿子,他怎能在外人面前袒露自己内心的伤疤去嘲笑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呢?
一段失败的婚姻,是母亲自己亲手铸就的,而他也是失败婚姻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