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瞧上头角落的小型摄像,闪烁的红灯。
是父亲当年安的,说是只有几个女人在家,安一个以防万一。
知道的人不多,而恰巧奚鹃是其中一个。
屋子里的网络水电从未断过,因为舒父临终前交了一年多的费用。
因此即使无人留宿,宅中的一切还是照旧运作。
舒岁安熟门熟路的摸进父亲的书房,抽出帕子捂住口鼻敞开了门,用随身的帕子随便擦拭了一下书桌,然后打开电脑运作。
她调出了近段时间全部的监控录像,但是翻看了好一会儿,都是一模一样的。
屋内的尘土布满,确实不像有人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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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她否决脑中的想法时,手指点了快进暂停键,有一段摄像跃然于眼前。
日期是上次她与叶君尧回来的日期,她想起那日奚鹃也突然在家中的方向出现。
她当时不疑有他,只因叶君尧当时说是奚鹃想约在家中见她,加上后头也有护工在。
挪了挪鼠标,双击点开录像视频,视频画面时长只有一分钟。
画面离得远,只听见奚鹃熟门熟路的从楼上趴附下来后,她腿脚不方便,只能靠着狼狈的爬行。
曾几何时,她也风光过,何时这般模样过。
舒岁安皱眉继续看下去,只见她死死地拽着门口站着的人的裤腿毫无形象的扒拉。
而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摄像的位置,有一瞬露出痴狂的笑,但很快又哭得悲鸣:“我想出了,是不是我这样做了你就放我出去了?”
视频已过了三分之二,只是一直都只有那互相拉扯纠缠的身影。
舒岁安不可置信的盯着进度条,眼见快要结束了,但到了55秒的时候,门口那道清冷的声音,她不可能认不得。
“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
什么事?
舒岁安拖拽着视频重新看了几遍,在奚鹃下楼时手里攥着的正是今早肖晨递给自己证物。
他给自己是因为那是母亲的遗物,给她看看,她相信肖晨人是不知道的。
但她也相信,此事与叶家和叶君尧脱不了干系。
她颤抖着,又把进度条拉回去,前前后后把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的看了三十多次。
记忆全数拼凑起来,她被吓得双手握拳停在电脑前,不敢再点击重新回播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被丈夫扔进精神病院折磨,而刚好那个在掌握大权的人本就是中立的位置,亦然接受了安排。
人在那里,日复一日的被折磨,每天都要吃药打针,每天都对着一些与自己不同的人,每天都在那格格不入苟延残喘,没病也慢慢逼成有病的。
舒岁安瞳孔放大,闭眼时想起在医院探视,那时看见衣衫不整的癫狂的奚鹃,她当时隔着铁栅栏看见自己眼中闪过光亮,却看见他身旁的人之时又变回痴呆。
她当时应该喊的是,救我,救我......
肖洺晖的死只是幌子,真正做局的是叶家。
肖家倒了,幼子尚轻,加之背后陈家的势力也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比起中立,吞噬取代才是真正的目的。
她想起奚鹃临死前的忏悔,想起她如何身无利器的可以接近到肖洺晖。
那簪子是父亲亲自雕刻的,一是用作装饰,二是用来防身。
容不得她再细想了,那日她说的赎罪,是真的赎罪。
赎的是父亲仇,以及她自己的罪过。
杀肖洺晖是叶家安排的,自杀是赎自己的罪。
一报还一报。
怪不得每次奚鹃见到叶君尧都好似猫见了老鼠那般......
沉思良久,她最终右键点击了粉碎性删除。把摄像内容永久性删除,把摄像改成7天内自动覆盖。
让事情就烂在肚子里头吧......
反锁了门,她把钥匙揣回到口袋里。
远远看去,院子的外头秋千也有些破烂了,她把墙角修剪花枝的大剪刀拿起,对准秋千绳,一分二。
秋千是他亲手扎的,在上面他们一同吹过风,读过书,谈天说地过。
过往种种,就让它从此后烟消云散吧。
把剪刀插回土里,仍有秋千落地破碎。
她确定,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
舒家外头有辆不起眼的黑色宾利停靠在前头拐角处,见女孩出来,亦步亦趋的跟着。
舒岁安走了五分钟后,很确定对方是等自己。
她步履停下,伸手轻轻敲了敲龟速那样的车子。
想让人不注意很难。
车窗落下三分之一,后座上的人让她上车落座。
她也不矫情,毕竟打车软件半天也没有人接单,雨天好难有人接单。
上车后,那人把隔板拉下,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
舒岁安沾了尘的手摸上那雪白的毛巾也有些不好意思,在上头印下了一个又一个黑手印。
只见她舔了舔唇:“抱歉,家里很久没人打扫了。”
但周应淮不介意,把那抹脏污的毛巾扔到脚边。
似乎脏的是毛巾,而不是女孩。
舒岁安没想到,人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不是说很忙无法到场吗?
这等措辞不是她胡编乱造,是今晨送花圈的人说的。
“您怎么在此?”她想了好些措辞,最终选了这句。
周应淮挑了挑眉,听着女孩口中的您,颇有些微词。
他应该还没到那个年纪吧。
“顺路。”
“哦。”
一听就知道敷衍,舒岁安不是一个对别人私事有过多窥探的人,因此也不会多嘴问。
旁侧的周应淮此刻见她安静下来,悄悄打量着她,脸色无恙。
凌晨收到信息,家中随从马不停蹄的给他订了最早班的机票过来。
小主,
因为,里头还涉及她的亲生母亲。
如今她是真的孤家寡人了,也是真的成了世人口中那般的孤女。
新闻,他已经派人警告了一番,现下代替的热榜也只剩下娱乐圈的八卦。
稿子不错,角度犀利,文中的字眼更是刺目不堪,无一不是贬低嘲讽,像是长枪短炮那般直指她个人。
他手机里收藏夹的那个演讲视频,明明那个在台上自信骄阳般的人,被这数日来的打击,摧残得只剩下与年纪不符的沉静。
周应淮伸手探了探空调出风口,把车里头的温度调至26度,随后不经意的看向女孩那边的方向。
“想要离开西南吗?”
嗓音低沉内敛,让人听着很舒服,很诱惑。
舒岁安撑着下巴的手收回,看向眼前只见过几面的人,一时间看不透眼前人。
如今她身无分文,一无家庭背景,二无权势背景,三无利益回馈。
身上唯一的用处都已尽数托付给了他的姑丈,如今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她也不会轻易离开西南的。
周应淮仿佛有一种看透她的本领,只一句就让她毫不犹豫的答应。
“明日你便可以与易洵之同去淮安,只要你想。”
舒岁安料不准他在想什么,只是定定看着身侧已经拿起阅读本在细细阅读的人。
他手上的阅读本没有翻过页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舒岁安不知,因为她坐得远远的,恨不得贴着门坐,就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车行一路,二人再无交谈。
......
在易家宅院落了车后,坐在正堂的易衔辞像是等了她许久那般,舒岁安还没来得及给他行礼,就把她喊去了书房。
后头的周婉凝瞧着周舒二人一前一后进门,也难得没有给脸色给她。
周应淮拍了拍舒岁安的后脑勺温声说了句:“去吧。”
舒岁安朝二人欠身,便随着易衔辞上楼了。
书房此时已经有佣人提前沏好茶,放在二人面前,舒岁安轻轻道谢。
茶是温的,适合入口。
舒岁安没有推辞太多,朝主座上的人欠身后便落座。
“叔叔不是去送行了吗?”
易衔辞也托起茶盏饮了口:“面子功夫,一会儿就回了,与肖家族老倒是说了几句话。”
听到此处,舒岁安瞧着盏中漂浮的茶叶,眸子眨了眨。
“明日,你便随你婉姨回淮安,学籍户籍已经帮你办好了。”
女孩抬头,看着主座上的人,她很不解。
与周应淮的话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那人好像有未卜事和一手遮天的能力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