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对陈老爷子却很尊敬,道:“陈老。”
那低沉醇厚的声音比平日多了丝温和,陈老笑得慈祥,
在他眼中,易衔辞在西南名声地位极高却内敛而又谦卑,是优秀的典范。
夫妻二人向陈老欠身行礼后,陈老乐呵的赶忙让二人起身。
于是所有人落座,陈老坐主位是贵客的位置,易衔辞在次,落座之时,他眸光似随意往对面一扫,对面角落,正是舒岁安。
此刻易洵之才偷摸的悄悄坐在她身边,舒岁安把她手旁未曾饮过的茶饮子推到他跟前:“暖暖吧。”
对头本还在气鼓鼓的陈芳荞,在此刻见到舒岁安身旁易家少爷本人,顿时气不起来了。
身为陈家千金大小姐,她也见过多少名门贵公子了,但,相比起自家哥哥肖晨,无论从气势,长相,还是家世易洵之都更胜一筹。
席间,大人们相互间谈笑,易洵之接过热茶后,为着不拂舒岁安的情,淡淡的饮了一口。
饮太多浓茶,他怕等等回笼觉要泡汤了。
舒岁安捻起一枚绿茶酥,轻咬了一口便搁回去了,太甜腻了用茶都压不住的甜。
但她尚未来得及放回,陈芳荞突然到自己跟前,眼睛视线却不是落在自己身上,舒岁安寻着她的视线。
哦,是来找易洵之的,她很有眼色的起身,给她挪了位置。
“你就是易家子?”
话语未落,易洵之也起身跟着她,朝后头径直走向她身旁:“怎的走了呢?”
陈芳荞习惯了大小姐般发号施令,却被人无视,席间那么多人看着,她觉得脸有点挂不住,忍下,笑转向角落二人:“岁安,不介绍一下?”
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大家都知道自己与舒岁安水火不容,现如今她主动示好,表明自己够大度不计较。
舒岁安踌躇的瞄了一眼在摆弄红梅叶片的易洵之,只是简单地应了声:“恩,你可以唤他洵之。”
陈芳桦眼见妹妹那毫不遮掩的模样,朝易家夫妇说了声失陪,过来扯住陈芳荞衣角,语气明显已经严厉带着责备:“妹妹,尚未和周姨拜年呢。”
陈芳荞没有与自家姐姐对上眼神,还想继续攀谈,陈芳桦用力的掐了一下她的手臂,陈芳荞吃疼的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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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陈芳荞眼瞧着自己当着舒岁安的面被训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陈芳桦,声音也有点不稳。
顿时,堂中无人说话,纷纷侧目看向这头,只觉视线灼热集中,有点坐不住了。
舒岁安忙起身拉过易洵之的手,朝那头赔笑着:“说点体己,倒是说开心了,忘了分寸,我们会控制好声量的。”
陈芳桦眼见妹妹用力的把手抽出,只见陈芳荞撇了撇嘴,说了句要你多管闲事,便提着裙摆骤然跑出院外。
哎,有点过于随心了点。
易洵之朝外头候着的佣人轻抬下巴,外头的佣人很有眼色的赶紧跟上。
“别担心,有人跟着无事的。”
舒岁安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微不可察的缓缓的笑了一笑。
平日陈芳荞在家千娇万宠,说给金山银山都不为过,在家尚且关上门来,怎么闹都可以,但此时并不是在家。
这几十年来,陈芳桦极少对她如此严厉责备,更何妨是当众明目张胆的责备。
“小孩子脾性,你们别计较。”
只是,这气氛是不复之前了。
不到五分钟,外头的佣人前来回禀易洵之,只见他以突然有急事为由,转身先走离。
只留舒岁安一人与陈芳桦作伴。
......
前堂都只剩下大人们,堂内一直地暖熏着,她老昏昏欲睡,手撑着下巴挑弄着红梅花苞。
陈芳桦突然提议结伴出去外头院子逛逛,舒岁安点头应允。
披上披风,掀起门帘寒风贯入,此刻也没有倦意了。
闹了这么一出,困意散了好些,舒岁安稍稍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刚刚擦亮。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说实话舒岁安对易家并不熟识多少,她整日都在自己院子待着,这偌大的宅邸她搬进来以后也没好好认真逛过。
倒是陈芳桦比她更清楚这院子里头的龙路,跟着她七拐八绕的走到一处院落的小门。
顾着记路,出神的她未觉有意察觉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
待陈芳桦唤了一声:“啊晨。”
车窗降下来,后座上男子容颜沉俊,头上似是为避人耳目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
舒岁安蓦然抬头,两人视线撞上。
肖晨消瘦了不少,一身同色系的衣着低调出行,显得他愈发的萧条。
他从后座上下来,长腿绕过车前,顷刻来到舒岁安跟前一把牵起她手腕。
“回来做什么?”
她蹙眉,她丝毫不敢忘记对陈洇媚的承诺,挣脱着。
肖晨对她这反应一点都不恼,反而嘴角还染上一抹笑,语调是难得温然:“我伤口疼,你别乱动。”
他抓起舒岁安的手往自己身上探,舒岁安霎时间不敢乱动,立马移开了视线,但神色还是依旧紧张。
原本被寒风吹得的白皙的小脸,此刻鼻尖脸颊都微微泛着红。
面前握着她手腕的人,依旧如往昔般风姿卓然,看不出他之前被虐成重伤的样子,瞧着她倔强的模样,唇角的弧度愈发柔和:“就是想见见你,毕竟你和我说过,新年快乐,见了你,我便快乐。”
舒岁安对他这般无礼的言语,被气笑:“难道我是什么灵丹妙药?”
真当她是三岁孩子吗?
“正经地,先上车,带你去个地方。”直接牵着她往车边,拉开后座的车门让她进去。
“欸,我还没有答应跟你......”
人被肖晨半哄半推塞进后座,肖晨把手撑着门顶俯身探进车内:“还是你想被其他人看见?”
舒岁安被他突然靠近的身形一时僵住,能够清楚嗅到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洗衣香不止,面前人那滚烫的热流还微微拂在她脸上。
她失了声音,动也不敢动,贴着车门安静的坐下,隔着玻璃看了眼一直默默在后头看戏陈芳桦。
恐怕自己早被陈芳桦下套了。
陈芳桦年岁比他们稍长些,应是平日里随陈老爷子与易家有走动,知道易宅的窍门,把她故意从堂内引出。
见舒岁安还在愣神,肖晨把门合上,他拉了下帽檐朝的陈芳桦正色:“谢了,姐。”
向来比同龄人沉稳冷峻的男孩,难得有一天开口向自己讨要一个人情,自己作为姐姐,自然却之不恭。
车行途中,舒岁安一双清澈的杏眸时刻警惕相隔半壁距离的肖晨,手紧紧攥住安全带,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肖晨察觉,人淡淡睨了她一眼,随即也扭头把视线挪到车窗外。
那双眼眸,从前看向他时,就像麋鹿般不设防,即使当初两人不熟识之时,也不曾这般万般戒备。
思及此处,看着路边不断倒退的景,他忽觉车内空气有点不够用,有点令人窒息。
透过玻璃,肖晨俊美的侧脸下颌紧绷,舒岁安伸手偷偷勾勒。
是有段时日没见了。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也不知道舒岁安靠在车门竟会迷糊睡过去了。
待睁眼时,发现车子停在昏暗的停车场不知道多久了。
“醒了?带你去个地方。”肖晨瞧着仍旧迷糊的舒岁安,替她围上了兜帽。
待舒岁安醒神时,人已经被牵着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