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里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老爷子喜静,退休后也不似叶老般喜欢外出。
年轻时时常不着家,常年在外公干,临老临老,便只想在家休养,宅家侍弄侍弄花花草草,养一些宠物逗弄。
圆桌平日里都清清冷冷的,今日座位坐满,薛叔命人添了一人一浸了鸡汤的锅子,冬日里需要滋补,鸡子是不吃的,取的是他的味。因着叶君尧从西南边陲回来,应是习惯了那边的口味,还额外单独把他的锅子换成菌子汤锅,石材都是专门遣小厮去买的鲜嫩的菌子,为了就是它一口鲜,而病号舒岁安,准备的是一锅子少米的白粥,南方喜欢粥浸食材后,一锅熟,粥吸了食材的味,末了饮上一碗,别提多美味。
舒岁安本来是个小吃货,人坐在凳椅上,眼已经在锅子上挪不开了。
落座在她对面的叶君尧,借着蒸汽掩盖,瞄了一眼还是那个看到美食就走不动道的舒岁安,还是勾起今晚第一个微笑。
还是那般,用一颗糖可以骗走的小屁孩。
眼尖的周应淮还是看到了,不动声色的接过小厮手头端的新鲜片好的鱼肉片和生菜叶落进舒岁安的锅子里,亲自替她烫熟。
周老爷子隔着人群,露出无语的看着今夜一直控制不了自己的孙子一眼,看向其他小辈又展起和蔼的微笑,开了口:“别拘束,当自家,用吧,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
“谢周爷爷。”长辈开口,小年轻们都纷纷动筷,毕竟有点晚了,饥肠辘辘的。
张屹川也很殷勤的给闫文瑜配好调料、烫食物,放进她的碗里,而冯家兄妹也是如此,哥哥也习惯性的伺候着妹妹,冯婉君还顺道抢了韩庭桉的一叠精选和牛肉,全数倒进自己的锅子里,惹得韩庭桉鬼哭狼嚎。
二位老人见及此,相视一笑,家中有孩子总是闹腾腾的,偶尔也是蛮不错的。
薛叔还另外赔了一小锅子腊排骨放在叶君尧跟前,他挡了挡,让薛叔承去舒岁安那边,他一直常驻那边,早就吃腻了。
那妮子,应该喜欢吃,那是家的味道。
薛叔把排骨端给舒岁安,她愣愣的看着排骨,不争气的咽了一下口水,扭头眼巴巴的看着周应淮,拿食指比了一个一。
周应淮犹豫片刻,看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心下一软,便同意了。
舒岁安挑了一块放进自己的餐盘里,对着叶君尧无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咬了一口,眼睛弯弯的,笑得像个小月牙,甜糯糯的侧耳对着身旁的周应淮说好吃。
看着对面二人的互动,隔着餐桌,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他垂眸看着锅子里浮起已经有点老的牛肉,忆起往昔,曾经她也会朝他这般甜甜的笑。
一顿餐食,每个人都用得好,唯有叶君尧食不知味。
撤掉餐食后,老爷子还吩咐薛叔给大家上了甜食和一盏金银花茶。
甜薯是特地命人在后院拿枯叶炭盆煨的红薯,切半,煨得热乎软烂的,金灿灿的肉翻开还冒着热气,茶盏是去油腻的,用了火锅后油腻腻的,饮上一盏,去去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