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重变的满身疮痍。
强烈的光与热让他的瞳孔一瞬间失去了对色彩的捕捉能力,他的视野一片漆黑,有几道、几十道液体构成的线从眼角流出来。
他不知道是眼睛被烧坏了所以流出血来,还是心脏跳的太快血压太高所以流出血来。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杨闻念把捂住眼睛的手往下划,十根手指划过眼角中流出来的血线,把鲜红色的血涂满了整张脸。
杨闻念睁开眼,未曾彻底恢复色彩的恍惚的视野当中,船头的那个身影同样睁开了眼。
祂睁眼的一瞬间,船头的太阳忽然间就黯淡了下去。那竟然真的只是一盏灯笼,暖红色的烛火在白纸构成的囚笼下跳动着,火光映到海上,起伏的海水把那光反射向无穷尽的远方,尽管烛火黯淡了下来,可它依然沸腾了这整片大海,如太阳被日食吞却,光与热依旧滋养大地。
火光也映到船头那人的身上,却不及祂的眼睛万分之一明亮。
祂穿着素净的白袍,双手背在身后,有着一对如同黄金铸成的眼睛,那双眼睛太耀眼了,你根本看不清祂的脸和五官。
祂的脚底下堆着四个青铜的棺椁,棺口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白银的锁链盘在一旁,仿佛会有鲜活的生命与灵魂躺进棺材里,然后棺口封紧,锁链缠绕其上……
杨闻念望着那艘缓缓接近的小船,伸出右手握住了旁边的剑柄。
“打算说些什么吗?”杨闻念轻声问。
祂的脸上那对黄金色的眼睛波荡了一下,没有说话,宽大的白袍下传出来幽深的笑声。
叽叽?咯咯?
杨闻念听不清那笑声的发音,因为那声音如同在深渊里回荡过几千次、几万次一样,恍惚而刺耳。
于是下一瞬间他直接冲了过去,手里提着一把苍白色如骨、却浸满了鲜红色的血的剑。
玉剑并没有被收回去,因为在察觉到圆桌骑士团开始停步、甚至退却的时候,杨闻念就知道了前方有谁在等着自己。
只是他未曾想到,这场照面会这么明亮而炙热。
他一步踏出去脚下的浮冰,他本就在浮冰的边缘,这一脚直接踏进了北冰洋里。
但是崭新的冰层在他的脚底凝结,让他的每一步都踏的沉重,如擂动的战鼓。
他双手握剑,左手主发力。和伤口嶙峋的右臂不同,完好无损的左臂上有幽幽的白光若隐若现。
在三个多月前,他在埋骨地的尼伯龙根里移植了第二块圣骸,神明的左臂骨。于是他拥有了驭使四大元素中水元素的权柄,虽然这个权柄并不大。
但这已经够了,他踏在往前延伸的冰路上,而笔直的冰路笔直地指向远处那艘悠悠的小船,仿佛会有一万个骑士沿着这条路冲锋。
杨闻念计算好了一切,自己到达的时间,挥剑的角度,一剑被拦下后自己所处的位置,第二剑的目标……
然后他发现有一双手忽然到了自己眼前。
那是一双缠满白布的手,从素净的白袍下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