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在人类的审美里，我和那个叫做酒德麻衣的女人谁更漂亮。”

少女在赌桌上转过身，正对着海登·杰斐逊，她抬起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肌肤，似有一层轻纱脱落，那张半生机半腐朽的海拉的脸像是《画皮》里的假面一样被摘取，同时缓缓露出一张肌肤润泽的面庞。

但是当那副瑰丽少女的面庞从额头展露到眼睛的时候，猛烈的金光忽然在酒德麻衣还有杨闻念的眼前绽放，炽热而明亮就像是在直视太阳，让他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杨闻念把手挡在眼前，立刻睁开了眼，但是炫目的金光已经挡住了少女的身躯，如同张开翅膀从神国降临人间的天使，高贵的姿态凡人没有资格直视。

他偏过头，捧着刚刚睁眼的酒德麻衣的脑袋，把她的脸转到和自己正对着，然后用唇语说，“这个龙王潜伏在人类的社会里，而且估计有很敏感的身份，所以完全没有让我们看到她的真容。”

“让你们老板好好查查那个和他唯一有合作关系的组织里、那几个拥有查看你和苏恩曦资料权限的人。这是我们目前关于她唯一的线索。”

轻轻点头，酒德麻衣揉了揉还有些恍神的眼睛。她能看到杨闻念的眼角有点湿润，丝丝红线在眼白中分外扎眼，刚刚那突然刺入眼睛的金光显然他也没法无视，但他仍旧第一时间睁开了眼，根本没有给自己的身体适应的时间，是个根本不懂得爱惜生命的人。

无声地用唇语道完这些话，杨闻念就松开了捧着酒德麻衣脑袋的手，转过头去看少女和海登，那金光已经消失了，坐在赌桌上的女孩儿又变成了那副死人之国女王的模样。

海登仍旧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刚刚金光迸射的地方，浅蓝色的瞳孔有些呆滞，让人不禁好奇他刚刚看到了怎样绝美的风景才会露出这幅姿态。

酒德麻衣抿了抿嘴，显然已经知道了这场比赛的结局。她是个自负于外貌的女人，虽然并不会因为有人比自己更漂亮就低沉下去，但是心中难免会有点小小的芥蒂，毕竟那是个让她自己都无比骄傲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酒德麻衣一向大杀四方无人能敌。

“说吧，人类。”少女出声打破了寂静，“你觉得我和那个女人谁更漂亮？”

海登终于回过神来，但是脸上的呆滞仍未散去，“我……我觉得……”

他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颤，就连磕磕绊绊如同沉浸在了刚刚少女明丽面容中的声音都流利了起来，“我觉得酒……”

酒德麻衣心头一喜，尽管她知道看海登刚刚的表情大概率这句话是假话；杨闻念的眼睛也瞪大了几分，心头一块重石轻轻下落。

但是海登·杰斐逊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猛地屈膝跪下，动作重到膝盖与破碎的地板碰撞发出让人神经一颤的声音，这个杰斐逊家族的新一代领军人四肢着地以一种近乎拜服的姿势跪在了赌桌前、也跪在了随意坐在赌桌上的少女前。

他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光彩看着头顶的少女，但头颅以一个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向下，直至视线中再也看不到少女的身影、连她飘摇的裙摆都看不到才停下来，仿佛少女觉得让他看着自己都是对自己的一份亵渎。

海登跪下的同一时间，酒德麻衣的身体也猛地一颤，她只感觉像是一头巨龙在自己面前苏醒，对着自己睁开了那双灿金色的竖瞳，于是沉寂了千万年的威严一瞬间在身前爆发，让她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但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勉强能站着了，顶着那股太古的威严和压力僵硬地扭动脖子，她看到了杨闻念冷峻的侧脸。

男人的眼中金光迸射，那双漆黑的眼瞳第一次在酒德麻衣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妖异与魅惑。像是夜空中忽然亮起的一颗流星，闪亮着划破天际，于是追星星的女孩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看着它从不知何处的地方出现，最终又去往不知何处的远方。

如同一场萍水的相逢，是偶然的相遇，承接着必然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