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猛然惊醒过来,一把掀开趴在他身上的晚云,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他慌乱地翻找衣物,穿得比晚云还快,连袜子都来不及套上,便一脚踏进长靴里。
两个人迅速穿戴整齐,又潦草地挽起发髻,周穆胡乱拿头冠固定住,晚云则随手抓起一根金簪别上,勉强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他们放下布帘,遮挡住凌乱的卧房,然后一本正经地走到外间,坐在正中间的两把椅子上,又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衣襟和下摆,确认没有失误后,周穆才对着门外喊了声:“进来吧。”
丫鬟推开房门,周念独自走进来,恭敬地跪在地上,分别向周穆和晚云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起身,俯身道:“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周穆和晚云同时愣住,他们没有人教过周念该如何称呼,周穆甚至还提前叮嘱过周夫人,不许她强迫念儿改口,他怕孩子记恨,更怕两人之间关系尴尬,让周念在下人面前难堪。
现在看来,倒是他们想得太多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周念一直牢记着分离那天,林夕爹爹对他的嘱咐:以后你母亲嫁给谁,你就管那人叫父亲。别觉得难为情,只有你心胸豁达,你娘亲才会过得更安心一些,这是你当儿子应该为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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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念直到现在才明白林夕的意思,也乐于遵照爹爹的话去做,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可以唤周砚父亲,也能欣然叫周穆父亲,但他的爹爹永远只有一个人,他要把这个唯一的称呼留给心底最亲近的林夕。
周穆还在为这一声父亲,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起身扶起周念,一脸慈爱地摸摸孩子的小脸蛋,信誓旦旦地说道:“念儿,从前是父亲不好,对你太过严厉,今后我定会更耐心些,保证不再打你手心,也尽量不用言语苛责。你现在已经长大,变得懂事明理了,我们父子俩有事商量着来,好不好?”
周念点点头:“多谢父亲,现下我就有事要与你商量,你和母亲昨日成亲,都没有给我发红封呢,今日是不是该补上?”
周穆笑道:“这是自然,领个红封,讨个好彩头,咱们念儿才能平安顺遂地长大。”
周穆转身进屋,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总算找到一个剩下的红封,拿出来递给周念。
“念儿谢父亲赏赐。”周念兴奋地拆开红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看着里面的散碎银子,他失落地说道:“父亲,你那么有钱,竟然还如此抠门。上个月何淼叔父娶张寡妇,都赏了我十两银子,你还是大将军呢,我看这红封里最多就三两,说出去多丢人啊,我都没办法跟小伙伴们炫耀了。”
周穆怒目圆睁,伸手指着周念,道:“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张寡妇是你喊的吗?还嘲讽起我来了,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周念揣着银子便往外跑,还回头冲周穆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道:“那张寡妇不是你喊的吗?我也是跟你学的呀,你要是敢打我,我现在就去告诉何淼叔父,说你教我这样喊的。”
周穆气得差点晕过去,操起桌上戒尺就要去追,晚云见状立马跑过去抱住,生怕他真的把周念打出个好歹来。
“你说说,他到底该不该挨打?”周穆气呼呼地问晚云,“再不好好管教,他真无法无天了。”
晚云搂着他的腰,劝阻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替念儿给你道歉,好不好?小孩子偶尔顽皮一下,也无伤大雅嘛,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今日先放过他一回,以后我会慢慢教导他尊卑礼仪。”
周穆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头大,母亲已是对念儿百般娇纵,才养成他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又来一个护犊子的晚云,偏偏自己又被她吃得死死的,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看来在教养孩子的事情上,他还有些苦头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