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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儿神情窘迫,昨夜回去她和陈泰闹了半宿,非说周穆欺负了晚云,让陈泰连夜带人过来给晚云撑腰,陈泰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周穆说好话,认为他不是那种无耻之徒,夫妻二人为此吵得面红耳赤,直至后半夜才背对着背,气鼓鼓地睡去。
今日天刚亮,陈泰经不住王婉儿的劝说,一大早便赶到老宅,谁知刚进门,他们就看到周穆在给晚云喂吃食,那亲昵的举动,可不像是受人强迫的样子。
场面一度很尴尬,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拨弄茶盖的细微声响,陈泰和王婉儿都不好意思询问二人关系,周穆和晚云更没办法主动说起。
“嫂嫂,”晚云开口道,想寻个话头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开,“前些日子,你说会引荐一个人帮我管理铺子,怎么后来没影儿了?”
王婉儿瞥了周穆一眼,掐着自己的手背,壮着胆子说道:“本打算年后带他来见你,现在倒不知还合不合适了。”
“怎么就不合适了?”晚云问道。
“那人是我一远房表弟,一直跟在你泰哥哥身边,帮忙打理商铺,是个会做生意的,他脑子灵活,为人也实诚细心,这么多年可从未出过纰漏。”
“那敢情好,你快带他来见见吧,哥哥给他出多少工钱,我给他再多加一成,只要能把铺子管理好,我一定好好谢他。”
王婉儿又偷偷瞥向一旁,突然与周穆的眼神迎面对上,她霎时心中慌乱,紧张地垂下头,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陈泰看着晚云殷切的目光,只得接过话茬:“晚云啊,你嫂嫂也是一片好心,想着你一个人寡居南陵,家里没人男人帮衬,所以才有意把她表弟介绍给你。那人确实人品样貌都还不错,他曾远远地见过你一面,心里对你满意得很,既不介意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比他年长两岁,甚至愿意入赘陈家……”
“等等!”周穆听不下去了,出言打断陈泰的话,“他不介意,他不在乎,他愿意入赘?他是谁啊,凭什么轮到他来挑三拣四的?你们是不是该先问问晚云的意思?”
陈泰捏了一把汗,连忙解释道:“是是是,此事是我们考虑不周,太过心急了些,没有征询晚云的意见,确实做得不妥。婉儿也是见她每日为生意之事焦头烂额,想寻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给她找个人做伴,也可以协助她经营产业,毕竟是自家亲戚,知根知底的,若换了外人,我们还不放心她把家业随手交出去呢。”
晚云心思有些动摇,试探着问道:“嫂嫂,若我不嫁给他,只多给些分红和工钱,他愿不愿意来帮我呢?”
王婉儿还没回答,周穆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面前的茶盏都打翻了,他脸色难看,气呼呼地说道:“不行,我不愿意。”
陈泰已经言明,那个人看上晚云了,把这样的人放在晚云身边,两人三天两头地待在一起,而晚云又是个性子软的,人家对她一体贴关心,说不定她还真能跟别人好上,他绝不能再放任一丁点这种苗头出现。
“晚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她名下的二十间铺面便全部送给哥哥吧。与其亏损下去,不如交到合适的人手里,省得她最后亏得出卖祖产,把陈老太太的一生心血付诸东流。”
晚云不可思议地望着周穆,不停在桌下拉扯他的衣袖,想让他赶紧闭上嘴巴,她倒不是舍不得把铺子送给陈泰,只是那些产业是她唯一的收入来源,给出去了她还靠什么维持生活。
周穆笑着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又捏捏她的脸蛋,一点不顾及旁边有人看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晚云是他的人。
“我在南陵不是有数万亩良田吗?”他继续对陈泰说道,“你抽空跑一趟衙门,将那些田庄更换到晚云名下,以后还是由你来照看,所有收入交给晚云即可。”
陈泰瞪大了眼,提醒道:“周将军,你可知道去年那些田庄有多少进项?三万八千两,你真的确定要全部给晚云?”
周穆淡然地笑了笑:“当然,当初买田地的银子,是白家外祖父给的,若周砚还在,这些产业本该归他所有,现在我交还到晚云手里,也算是物归其主。”
他招兵买马和屯粮,花去白家一半家产,一条残腿又花去白家另一半家产,富可敌国的庆州首富,因他一人耗尽家财,周穆一直心中愧疚,希望能对白家外祖父有所弥补。
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在带兵攻打京城那段日子里,白家老爷子就已病重身故。
周穆知晓,外祖父心中一直惦念着晚云和周念,所以他早就有意把剩余的银子和产业留给他们母子,现在时机正好,晚云那脑子也不适合做生意,只守着田地收成,既简单又长远,他也不用担心她三五年便败光家业。
晚云半晌才回过神来,上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住,自言自语道:“三万八千两,那得是多少银子啊,我那间小屋子放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