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滚滚而过，铿锵的脚步声震得地动山摇，叫城墙上的北夷军看了闻风丧胆，还没开打已经吓得腿软。

就在云梯冲车抵至城墙根时，众人抬头一看，忽然发现城楼上吊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齐耶达趴在城墙孔上，伸出手一刀砍下去，那个女人霎时鲜血直流，一股殷红顺着城墙滚滚而下。

武阳挥手制止前行的将士，一颗心几乎要跃出嗓子眼，因为他认出了那个吊在城楼上的人，是宋晚云。

他还在犹豫不决，身后的收兵号角已经猝然响起，将士们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武阳，他们才刚直至城墙下，云梯都还未架上，怎么将军忽然下令收兵了？

武阳不敢违抗军令，只得率众退回阵营里，他心虚不已，第一时间去往周穆身边，打算主动承认错误。

周穆的双眼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一见到武阳，便发疯似的骑马冲过去，一脚将武阳从马背上踢下去，他仍是不解气，紧跟着翻身下马，直接坐到武阳身上，拳头毫不收力，如雨点般砸落下去。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敢瞒着我？你想害死晚云吗？”周穆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打得指节乌青肿胀仍不肯罢手。

周遭几个副将个个凝神屏息，大气不敢出，也无人敢上前劝阻，他们上一次看到周将军这么愤怒当众打人，还是在他清醒过来，发现皇上已渡江南逃的时候，好似那回打的也是武大人。

“周穆，”齐耶达浑厚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你若还想让这个女人活下去，便立即鸣号收兵，退后五十里。”

说罢，他抬手一挥，又在晚云身上划拉一刀。

晚云浑身一颤，睁开沉重的眼睑，在千千万万因她而不敢前进的将士里，寻找周穆的身影。

她疼得意识恍惚，目光在人群里找了又找，却始终看不到想看的人，直到一个身影骑马冲出阵营，跑向城墙边，歇斯底里地喊了声：“晚云！”

她的泪水霎时喷涌而出。

“放箭。”齐耶达抓住机会，立马下达命令，城墙上的箭雨不断坠落，飞向奔驰而来的周穆。

周穆挥剑斩落箭支，终是避闪不及，很快连人带马一同栽倒在地，身后的大军蜂拥而至，纷纷挡在他前面。

武阳冲过来，扶起中箭的周穆，急声喊道：“将军，下令攻城吧，退不退兵，她都是死路一条，你何苦要让她多遭罪呢？”

齐耶达的声音也再次从城楼上传来：“退后！不然我杀了她！”

周穆眼里满是泪水，看向城楼上奄奄一息的晚云，齐耶达的刀又一次落在她柔弱单薄的身体上。

周穆情绪近乎崩溃，再也不忍让她受苦，他从一个士兵手里拿过弓弩，对准了城墙上的人。

看着周穆将弩箭对准自己，晚云脸上露出了一点释然的笑意，她艰难地对他点点头，寻求最后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