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蒙蒙亮,陈泰早早起床,轻手轻脚地穿衣梳洗。昨夜回来,他给王婉儿说过,打算亲自送晚云到清罗江口岸,再派两个信得过的小厮,跟随晚云渡江北上。
王婉儿看着陈泰在屋内走来走去,忙着收拾衣物,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坐起来,轻声道:“不如我与你同去吧?晚云病着,有个女人在路上照顾她,也方便许多。”
她虽然不确定晚云现在是生是死,今日是否能顺利启程,可这句话却是发自内心的。
陈泰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她,满是歉意地开口:“我又吵醒你了?昨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定是让你也睡得不安稳,你还是别下床了,等我走后,再安心地睡一觉。家里老小都得劳你受累操心,晚云的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来做吧。”
王婉儿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银光闪动,她稍稍别过脸去,把泪水隐藏在幽暗的阴影里。
“嘭嘭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小厮喉间带着嘶嘶喘息,大声在门外喊道:“大少爷,二房那边来人传信儿,说晚云小姐病情加重,请你赶紧过去瞧瞧。”
陈泰心中一惊,扔下手中包袱,打开房门狂奔出去。
王婉儿愣怔片刻,也急忙下床穿衣,还来不及梳洗,只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便跟出门去。
他们赶到晚云屋里时,宋家几口人正哭着跪在床边,口中不停呼喊着晚云的名字。可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眼睛紧闭着,双手瘫在两侧,缓慢起伏的胸口,显示着她的呼吸异常艰难。
大夫还在路上,陈泰急得眼睛通红,拨开围在床边的人,过去抱住晚云,不断伸手探寻她微弱的鼻息,生怕下一刻就要失去她。
“妹妹,你可一定撑住,念儿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母亲。”陈泰试图用孩子唤醒晚云。
一旁的王婉儿听到此处,顿时泣不成声,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狭隘自私,害得晚云殒命,周念成为孤儿,还远在敌国为质,她的心犹如凌迟刀割,痛得快要窒息。
“少奶奶,你怎么了?”在丫鬟们的惊呼声中,王婉儿抽搐两下,忽然双眼一翻,直直栽倒下去。
陈泰放下晚云,又急忙跑过来察看妻子的状况,屋内闹哄哄乱成一团。
陈生和大夫几乎同时赶到,他一边吩咐大夫先给晚云把脉,一边让陈泰将王婉儿带去旁边厢房缓缓。
宋家三人一见陈生,都心中发怵,立马止住哭声,毕恭毕敬地站到旁边,给他和大夫让出一条通道。
大夫看过后,直呼不应该啊,按理说同样的病,同样对症下药,上次效果尚佳,这次就算药效不及先前,也仅仅该恢复得慢些,而不是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反而更严重了。
宋朝雨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姐姐昨儿还好好的,下午喝了粥,晚上也简单吃了些清淡的点心,精神瞧着也挺好,不知怎的,睡了一夜,今晨下人们来叫她起床,人就没声了。”
宋朝雨说着,伤心地哭起来,淡定从容的样子,让宋夫人看得心中一颤,终于把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儿和心狠手辣一词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