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给小郡主取名齐南嫣,力所能及给她最好的衣食和关怀。
转眼又过去两月,天气回暖,几乎每日都有和煦温暖的阳光,晚云闲来无事,带上两个孩子,到御花园的水池边看鱼。
他们几人刚来至廊亭下,林夕便带着一群百姓装扮的男子从对面走来,两人一见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将对方从头到脚瞪个遍,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爹爹!”周念清脆的童声突然响起,他满怀欣喜,飞奔过去,扑向林夕的怀抱,“念儿好想爹爹呀,你怎么不来看我?”
林夕蹲身接住周念,将他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目光也瞬间柔和下来,两人又是抵头又是亲脸,开心得呵呵直笑。
“爹爹最近公务繁忙,实在没空来陪念儿,你可要乖乖听母亲的话,别惹她生气,待爹爹忙过这一阵子,给你做个小木马玩,好不好?”
“我要木马,我也木马,爹爹最好,最疼念儿。”周念一听有新玩具,搂住林夕的脖子,不停蹭他的脸,又非要拉着林夕陪他去池塘边看鱼。
晚云默默站在一旁,没有阻止他们,只让身边侍女跟过去,顺带把小郡主也抱过去玩耍一会儿。
他们一行人走出廊亭,沿着石阶下去,走到近水旁,蹲在池子边,扯来一根水草逗弄着围过来的鱼儿。
见林夕距离较远,那群男子里有一个人,壮着胆子靠近晚云,低声喊道:“晚云小姐?”
晚云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脑子里恍恍惚惚的,还以为身在梦中,宋府的家仆只会叫她小姐,而习惯在前面加上晚云两个字的,极有可能是南陵陈家的人。
对上那人的目光,晚云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他是谁,她警觉地往池子边看了眼,模棱两可地问道:“不知各位来宫里是做什么差事的?”
那人答道:“小人陈小四,率手下二十余名工匠,入宫为可汗的金銮大殿翻修屋顶。”
陈小四?对,他就是陈家的陈小四,在南陵时,时常在她院里做些搬运和修缮家具的粗活。
晚云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情绪,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前些日子风雪大,我居住的景馨苑年久失修,屋顶腐木干裂,生出许多缝隙,偶尔还会漏雪进屋,陈师傅若得空,帮我去瞧瞧,看是否有解决的办法。”
陈小四迟疑着,余光时不时看向林夕。
晚云冲他点点头,笑道:“你不必担心,这里步行至景馨苑只需半刻钟,他们俩少说也得在那下边玩半个时辰,若二公子责问起来,我替你担着。”
陈小四对身后的匠人交待几句,嘱咐他们等在原地,切不可多问多看,更不能四处走动,安顿好手下人,他才跟着晚云往景馨苑走去。
一路上,陈小四将两年前老太太病重,自己和另一人受族长所托,进京寻找晚云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详细说来。
他刚达到澹州便被齐耶达抓入伐木队,为北夷人修筑房屋,因肯吃苦,手艺佳,又很快被提拔为队长,手中管理着近百个工匠。
后来二公子推行新政,还俘虏自由之身,他想着回到南陵,还得从底层家仆慢慢熬起,一辈子出头无望,还不如留在北夷,把他学到的技艺发扬光大,干出一番属于他自己的事业。
他也确实做到了,两年时间不光自己做得风生水起,还带出一支出色的施工队伍,他们声名远扬,高超的修筑水平传遍京城达官显贵的耳朵,谁家府邸有待修缮的屋宇,宁愿排队等候,也非要点名他的施工队前去接活。
近日宫里的金銮大殿屋顶漏雨,宫中的匠人都是北夷人出身,他们不懂邺朝文化,更不敢轻易破坏那些珍贵的文物,研究近一月都拿不出修缮措施来,惹得齐颜可汗恼怒不已,休朝多日,不愿顶着风雨在大殿里上朝议事。
无奈之下,林夕想到陈小四的队伍,决定亲自出宫跑一趟,请他们过来勘察,希望在尽量不毁坏原建筑的前提下,修复好多处损毁的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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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四这才有机会进宫,又机缘巧合与晚云在这里偶遇。
晚云无心听他说这两年来的遭遇,只满脑子都是外祖母病重的消息。
两年过去,她老人家到底是痊愈了,还是更加严重了呢?又或许,她已经撒手人寰,与自己阴阳相隔了?
晚云再也等不下去,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她一定要想办法回趟南陵,确定外祖母的生死。
晚云加快步伐,回到景馨苑,立刻写下一封书信,交到陈小四手里。
“你帮我将这封信,送至京郊的三合庄,交给陈二夫妇。”她郑重地嘱咐道,又取来一包金银首饰,强行塞给他。
晚云与陈小四交情不多,只能算熟识,加之他现在为北夷人做事,她自然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现在京城里,她还能信任的人只剩下陈二夫妇。
可晚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战乱结束这么久,就算他们侥幸活下来,也不一定住在三合庄。
她只能冒险一试,若陈二收到信,让他以陈家仆人的身份,去西华门跪地磕头,请求守门侍卫将南陵传来的噩耗,通知给晚云。
西华门是官员入宫上朝所走的通道,他们路过宫门口,必然会看到陈二磕头求见的画面。到时候就算守门侍卫不去通传,晚云也可以说,是从某位大人的家眷口中听闻此事,好让齐颜可汗对陈家派人来报丧一事深信不疑。
她要以奔丧为由,返回南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