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他无奈地说出这个字，似乎觉得老天爷的选择与他心中的决定有所出入，他有些气恼，狠狠地把石子朝另一个山头扔去。

“啊！好疼!”晚云大叫一声，捂住发疼的后脑勺，左右张望一阵，却什么都没看到。

寂静空旷的山间，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所有杀手都吓了一跳，死死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长风手中的弓弩立即转向，对准声音传来的方位，只见一个女子双臂挂在一块巨石上，正艰难地往上攀登。他眼睛虚闭，轻轻把手指移动到发射扳机上，正准备射杀来人，却被林夕猛地一把按下。

“嗯。”长风闷哼一声，缓缓低头看去，射出的箭弩扎进了他的鞋尖里。

林夕尴尬地笑了笑，一把将长风按坐到地上，低声道：“别打草惊蛇！”

透过稀疏的草丛缝隙，林夕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晚云的身影，紧张得脚趾头直抓地，好几次看着她几乎要掉落下去，可那个瘦小的身影一晃眼，又从另一块壁石后冒了出来，显得无比灵巧轻盈。

晚云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一刻也不敢停歇，另一边马蹄声脚步声逐渐模糊，她知道军队正在经过山脚，若再不爬快些，就要错过了。

晚云顾不得指甲折翻、手皮磨破的疼痛，咬着牙坚持，终于在攀上最后一块嶙峋的山石后，翻到了平地上。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山口处，望着浩浩荡荡远去的军队，茫然无措。

烟尘滚滚中，她已分不清周穆的身影。

人头涌动的帅旗下，有个人似乎得到了一丝感应，他拉住缰绳，目光越过身后千千万万个人影，直直朝着凤娅山口望去。

一个纤柔凄清的人儿站在那里，山间凛冽强劲的寒风从她身上掠过，吹得她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脚。

周穆鼻间一酸，眼里的热泪滚滚而下，他一挥马鞭，冲出人群，逆着千万铁甲车马，狂奔向她。

马儿在山脚下停住，两个人默默相望，泪流不止。

上一次他远去北疆，晚云也是在这里为他送行，那时他们谁都舍不得先离去，挥断了手，流干了泪，相爱的心愈发坚定。

可这一次，他们却是在心里做着最后的生死离别。

草丛后面，长风将林夕的手臂掐了又掐，催促着他赶紧下令，方才已经错过一次射杀的最佳时机，让周穆顺利走了过去，现在他竟然只身匹马地回来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公子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可林夕依旧岿然不动，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场离别大戏，直到那个男人策马离去，他的心上人还伫立原地，目光茫然地望向远方。

“公子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置北夷的臣民于不顾吗？”长风看着晚云，眼里燃烧着怒火。

林夕斜眼瞥了他一下，仍是一言不发。

长风眉心一拧，紧紧握住手中弓弩，就在晚云的身影即将隐入山石之下的前一瞬，他突然抬起手臂，再次把箭弩对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