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又将晚云往怀里搂了搂,笑道:“无事,你现在不想回答便不回答吧。以后我们还有许多年的时间要一起度过,我会慢慢了解你,你也要试着主动来认识我,直到我们熟悉得不需要靠语言来交流,也许你一个眼神,我就会意了,而我一个动作,你也能立即知晓我的意图。那时我们再回想今日这半生不熟的尴尬场景,会不会觉得很有趣呢?”
晚云被他的话逗笑了,脑中浮想联翩,心里还暗暗有些期待周砚说的那个许多年后,那时他们或许已生出白发,或许已儿孙满堂,那时她应该也会觉得今日报复周穆的想法愚蠢至极吧。
在漫长的岁月流逝里,有什么怨恨和不甘是放不下的呢?
晚云的心一点点被融化,她试着主动靠近,把头枕到周砚肩膀上去,再把手轻轻搭在他胸口,柔声道:“那二爷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周砚搂着晚云,一边拍着她后背,一边说起他的家世经历,好似在给小孩子讲故事一般语气轻柔。
“我母亲出身庆州白家,祖上世代行商。外祖父白启乃庆州首富,名声财富都有了,唯一的遗憾便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因此我母亲也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那年庆州发生匪乱,身为将军的父亲奉命前去剿匪,正巧救下了被山匪劫道的商队,而那商队正是归属白家。外祖父感激父亲,特捐粮草十万担助朝廷平匪,两人互相敬重,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从那时起父亲便时常出入白家,一来二去与我母亲也相识相知,暗生情愫。
“可当外祖父提出结亲之意时,才得知父亲在京城已有家室,他不愿唯一的女儿做妾,便忍痛回绝了母亲的提议,强行将两人分开了。
“后来父亲回到京中,虽官职不低,可他两袖清风,从不敛财贪赃,只守着俸禄过日子,将军府开销大,而祖产又经营不善,收入微薄,因此生活过得捉襟见肘。祖母无意间听说,父亲曾与庆州白家的独生女有过一段交往经历,便打起了我母亲的主意。
“周夫人母家也曾是京城大户,父兄都在朝为官,可她嫁入将军府不过两年,母家就获罪被流放边陲,她父兄皆病死途中,自此祖母对她也不甚看重了。所以纵然她百般阻扰父亲纳妾,可无奈祖母心意已定,以她再阻拦便休妻为由,逼着她应下了此事。
“我外祖父虽不肯女儿做妾,可耐不住母亲自己愿意,以死相逼,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嫁入将军府。母亲带着丰厚的嫁妆来到京城,祖母惦记她的财富,又见她善于经营管理,因此把将军府的产业一并交给她打理,对她也十分敬重。
“可造化弄人,她也只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我两岁那年,父亲战死,母亲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不过熬了半年也跟着去了。外祖父知晓后悲痛万分,本欲来京城将我接回庆州抚养,可祖母担心母亲的那一大笔嫁妆也会被带走,硬生生把我留在了将军府,并记到周夫人名下抚养。
“所以我并不是周夫人亲生,只是名义上的嫡出,与她的亲厚程度自然也不能同大哥相比。好在周夫人嘴上虽厉害,可心眼并不坏,在吃穿用度上从未克扣过,而我更多的时候是跟在祖母身边,因此这些年倒也过得平安顺遂。”
“那你在祖母身边长大,与她的感情应是很深厚吧?”晚云听得心中难过,没想到她与周砚竟同病相怜,甚至他比她更孤苦无依,不觉间又将身子向他靠拢了一些。
“不,我对她没有任何祖孙之情。”周砚回答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