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对这个价钱很是犹豫,钟家的米粮质量上乘是人尽皆知的,而且今年的米价较之去年也略有上扬,他本已经做好准备但没想到却高了这么多。
在李老板犹豫的当口儿,孝谦则笃悠悠站起来随意地拿起账本来翻阅,时不时地拿起笔来在簿子上做一些记录,似乎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三少爷,这个价钱的确贵了点。能不能再便宜点呢?”李老板想试一试。
孝谦捧着账簿回过头笑道:“这个价钱已经很合理了。”他咬了咬笔头凝神想了想道:“不过我爹和我大哥也交待过要厚待老主顾,李老板自打我记事起就一直在我们铺子买酿酒的原料,和我爹还是故交呢。我看......”他顺手拿起一旁的算盘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算珠声落之后,孝谦说道:“如果李老板入三千斤的货,那么就给您六块二的价钱。”
“三千斤,六块二。”李老板皱眉想了想,“这似乎有点多啊。”
“李家的酒供不应求呢,邻镇的多少酒楼都抢着入您家的酒呢。今年入冬之后您家今年酿的新酒就卖完了,李老板还不为来年做准备多入点货?”
李家的酒的确很受欢迎,但他们一年酿造的酒都是定量的,如果销售的好到了冬天就会卖完,而且年底民俗节日颇多,到时候酒价就会上涨,李家因为这个也赚了不少钱。“行!那我就多入一千斤!不过......”他一咬牙做了一个“六”的手势,“六块钱!如何?”
“六块?”孝谦皱着眉略显为难,“这......六块二已经很便宜了,李老板。”
李老板起身背着手道:“六块钱!这是我最高的给价了。三少爷您考虑一下。”他说的很强硬,似乎非要这个价钱不可,否则就一斤也不会买的架势。
孝谦合上帐簿,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好几遍,终于艰难地说道:“好吧。三千斤是大数目,六块钱就六块钱吧。大家都让一步,和气生财。”孝谦抬头看着李老板,“如果李叔叔做了决定,我立马就让掌柜的给您开单。”
“好!”李老板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卷现大洋,“这里是一百块大洋,作为定金。三天后我派人来取货。”李老板心中暗喜,硬生生地又被压下两毛钱。
孝谦让掌柜的当场给李老板开了单,李老板也付了定金签了字。送走李老板后掌柜的拿着单子跟着孝谦回到房里。“三少爷真本事啊!比大少爷开的价钱还卖高了两毛钱,而且还游说李老板多买了一千斤。”
“嘿嘿,走运而已。”孝谦在账簿上做了记录,然后说道:“方圆百里最好的糯米都出自我们钟家的庄园,他要便宜的还要翻山越岭到别处去买,路上的运费就是一大笔开销,而且质量还不一定有我们的好。”
“只是老爷不太赞同这样坐地起价的方式。”掌柜的皱了皱眉说道:“给了李老板这个价钱就不可能再给别人低的价钱。那岂不是抬高了市价?”
“这是批发价,不是零售。”孝谦说道:“能做如此大批发生意的人肯定不愁钱,而零售的价钱我们不变。”他开了一张提货单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赚他们一点钱又何妨?他们也会赚回来。咱们多赚的钱就给佃户,他们辛辛苦苦一年收下来的粮食卖给我们都是最低的价钱。我们多赚的这两毛钱就返给佃户们,这样他们也会欢喜并且安心为我们庄园耕作。这样岂不是更好?”他把提货单交给掌柜的,“你让人送去庄子上的仓库,让他们赶快准备三千斤糯米,三天后李家就会派人去提货。时间有点紧,多雇几个散工。”掌柜的接了单子,孝谦笑道:“接下来收尾款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是!是!”掌柜的点着头道:“我这就去办。”说完就兴冲冲地去办事了。
今天一天的大生意就是李老板的一笔,接下来的是前一天进货出货的记录核对,伙计们薪资和过年分红的计算,还有之后几天需要去谈的生意定价核算。一天下来虽然只是坐在账房里,但也让孝谦很是疲惫。日落时分钟进贤让人来提醒他回家,他走出账房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头晕,这样和诸多文字、数字打交道日子,他宁愿在庄子上帮着搬运米粮。
钟进贤已经知道了早上李老板的事情,对于孝谦的这单生意有满意的地方也有不满意的地方。满意的当然是卖了个好价钱,不满意的是孝谦这么做有些扰乱市价,这可不是钟家的作为。当然孝谦有他的想法,而钟进贤也有自己的想法。孝谦用多赚的一些钱回馈给佃户,保证佃户们的利益。而钟进贤则不愿意这么做,抬高售价可能会导致客人的流失,而让佃户们得利则不利于将来对他们的管理,也会抬高他们向佃户的收购价。
“李老板的事情......”钟进贤不信孝谦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简明扼要地说道:“今年就算了,对所有买糯米的客人都维持这个批发价。其他的米种不要再随意抬高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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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
“不要解释!我知道你为的是什么。”钟进贤皱了皱眉道:“你的用意不错,但相比之下将来会弊大于利。”
孝谦也不想多作争辩,父亲所谓的弊端他也明白。但是自小在庄园和那些农家小子们一起长大,亲眼看到农户们起早贪黑地辛勤耕作,他觉得他们应当得到多一些的酬劳。但是和父亲没有什么好争执的,而且因为父子俩尚未完全冰释的关系,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听话的比较好。孝谦微微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不过,你表现得不错。”钟进贤还是表示出了他的满意,“怎么样?觉得铺子里的工作和庄子上的有什么不同?”他想关心一下孝谦第一天工作的情况。
孝谦耸了耸肩道:“我终于明白了大哥的辛苦。相比之下......”他笑了笑道:“我倒是宁愿在庄子上,比较自由。”
“自由?”钟进贤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就是太过自由了,将来还是多在铺子里做事,让你熟悉一下将来你要面对的事情。”
将来?父亲似乎稍稍透露出了他对他这个儿子将来的安排,没有告诉过他、更没有问过他是否愿意。这就是他钟孝谦的父亲,一个喜欢为自己孩子规划好一切的用心良苦的父亲。
季应龙对孝恒这个女婿是十分的欢喜,季家的那些姨娘们也对他很热情,一时间让孝恒有些不习惯。来到季家已经三天了,每晚都是大摆宴席基本已经分不出家常和款待了。
孝恒不胜酒力,但他也知道要陪岳父多喝几杯。晚上他回到房里,脸上泛红。婉仪见了忙让人倒水来给他擦脸。“又喝了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