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妪捧着怀里的包裹,踉踉跄跄走到成蟜面前,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将包裹交给成蟜:“吾儿为国战死,大王已经封爵赐地,老身若是再收公子的财物,便是贪婪无度,对不起我那战死的壁儿,这些金子还请公子收回。”
“老身与辕儿,会时刻记得大王与公子的恩德。”
“你是王壁将军的母亲?这是他的儿子。”
“是。”老妪捧着包裹应道。
成蟜鼻尖不由一酸,想起了那个在屯留为自己战死的年轻将领。
当初为了让嫪毐暴露不轨之心,引吕不韦出手铲除自己,成蟜和王兄共同谋划,一人坐镇咸阳,给嫪毐制造有机可乘的假象;一人随军外出,让吕不韦误判,事情在按照他的计划前进。
大军行至屯留,将军王壁,为了掩护成蟜与李信杀出重围,战死在乱军之中。
后来,回到咸阳后,成蟜曾和李信夜访王壁家中,没有见到人,便留下了一包金子,一句改日再来。
再后来,他去了韩国,到了邢丘,回到咸阳,早就忘掉了这件事情。
没想到,王壁的母亲会带着孙子找上门来,只是为了归还金子。
成蟜弯腰将跪在面前的孩童拉了起来,同时,给了韩老宦一个眼神,让他上前将老妪手中的包裹接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人家的儿子都为了保自己这条命战死了,一包金子就想买人家的命,消弭着这天大的恩情。
老妪把金子送回,再强让对方收下,倒像是给的买命钱。
成蟜心中五味杂陈,他低头看着小王辕,揉着他的脑袋说道:“听王翦将军说,他是这孩子的叔祖父?”
成蟜抬眸看向老妪,说道:“我想把他带在身边,到时候请个好一点的老师,儒法兵墨道,诸子百家,他想学什么便学什么,您看如何?”
“多谢公子美意,只是老身年纪大了,大王赏赐的那些田地,还需要辕儿照看。”老妪委婉道。
成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人家的儿子都为自己战死了,自己没有立场再去绑定她的孙子。
不管是担心王辕上战场,还是担心王辕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成蟜都能够理解老人家对孙子的舐犊之情。
就像华阳太后,不希望看到他身处险境是一样的。
“如此也好。”
“祖母,我要留下,我要学兵法,我要向父亲一样,上阵杀敌。”
成蟜不再强求,尊重老人家的决定。
怎料,身旁的小王辕,语气十分坚定。
成蟜看了眼祖孙二人,这件事上,他终究是个外人,做不得别人的主。
只要老人家松口,就算是王翦这个叔祖父来了也不行。
当然,他还有个办法, 那就是拿着王玺以秦王的名义下诏,可那是逼迫老人家同意,不符合成蟜的本心。
成蟜松开手,王辕走到老妪身旁,小小一只地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一副大人样:“祖母,请让孙儿留下吧!”
老妪低头看着平日里听话的孙儿,眼睛里满是慈祥,说不出半句想要训斥的话,她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掌,落在小王辕的手上,把他拱着的手压了下去。
“你长大了。”
只留下一句简单的话,老妪踉跄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王辕跪爬两步,大声喊道:“祖母!”
成蟜看着慢慢走远的老人家,看向韩老宦,叮嘱道:“回头找个机会,把老人家也接到府上来,王壁将军不在因我而死,我该为其母养老。”
成蟜心情略显沉重,他转身拉起王辕,带着他往前走:“我带你去见几个新朋友,这几天你先跟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