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看向即将踏上行刑台的一个少年,和他的年岁大致相当,继续说道:“看着这些人死在眼前,你是后悔多一点,还是怨恨多一点?”
他说完,便直勾勾地对上吕不韦的眼神。
那眼睛里,满满当当地写着两个字,一只眼睛里写的是恨,一只眼睛里写的是杀。
而这双眼睛,看着的都是成蟜。
至此,成蟜自嘲地笑道:“真是可笑,我竟然还想从你身上看到鳄鱼的眼泪?”
“你的眼神告诉了我答案,这第三个问题,就换取相府舍人甘罗的活命吧。”
成蟜觉得脑袋涨的厉害,心口发闷,斜着靠在车厢上,轻声道:“李斯,把人绑在刑场,这些尸体的怨气,会让他后悔昔日的滥杀无辜。”
成蟜的声音,刚刚响起,李信就登上了马车,他把吕不韦拉出马车,推到了地上。
然后,李信拦住准备登车的马夫,亲自驾驭着马车,缓缓离开刑场。
马车穿梭在逐渐归于沉寂的街道里,听着外面房舍里面偶尔传出来的吵闹声,欢笑声,成蟜便会在脸上挂上一抹淡淡的笑。
是羡慕,是希望,是温暖。
“马车掉头,去王壁家中。”
听到声音,李信勒紧缰绳,放缓马车行进的速度,在前面的街道口,转了个弯,进入另一条解道。
随着马蹄的奔腾,车轮的滚动,天地间最后的一缕阳光,也被黑暗覆盖。
咸阳彻底,陷入黑暗当中。
马车在经过半个时辰的行驶后,终于赶到了距离城门附近,停在了一间普通的民舍前。
“公子稍待,我去敲门。”
李信跳下马车,走到不高的院墙前,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屋子里还有昏暗的灯光亮着。
这才绕到了正门前,轻轻叩响大门。
叩门声一响,屋子里的油灯,立刻便被熄灭。
本就昏暗的环境,瞬间完全笼罩在了黑暗里。
这时,成蟜也扶着车辕,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李信的身边,“我们走吧,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晚上来的,大半夜来访,吓到了王壁的家人。”
李信推了推身前的木门,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等他的手掌离开,就恢复了原样,他扭头看向连接着木门的院墙,说道:“公子,院墙不高,我去开门。”
“回来!”
“你什么时候沾染上了这种流氓习气?”
成蟜赶忙拉住李信,他们是来访客的,正儿八经的访客,怎么能够翻墙?
他无奈地撇撇嘴,训斥道:“你身为秦王侍卫,今天要是翻墙进去,丢的可就是王兄的人!”
嬴政:再说一遍?!!
“秦王侍卫,好熟悉的职位。”
成蟜朝着发牢骚的李信就是一巴掌,他指着身后的马车,说道:“取一袋金子,扔进去,今天就先回去,以后有空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