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绮和其他被嘎的太监们,进了大铺房里面,其他九位都面色痛苦的躺在地铺上,眼睛一闭,痛苦哼哼着。
楚绮不敢特立独行,便随着众人一起哼哼。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一个管事太监过来,旁边是两个伏低做小的小太监,手里各自捧着两个食盒。
管事太监没有进屋,而是待在门口,掩住口鼻,蹙着眉头,对屋内的血腥气很不喜:
“太医院分配的止痛丸和今儿个的暮食,给他们几个分一分吧。”
他嗓音尖细,昂头对小太监吩咐。
小太监应了一声,把食盒内的东西摆出来:
止痛丸有小盘子装着,暮食则是简单的粗粮馒头,每一个都有一个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以及十份咸菜。
小太监把食物分给屋内的十个人,随后退到门边静候吩咐。
管事太监说:“天可怜见的,帮他们打点井水来送药吧。”
两个小太监便去打水,不少被嘎的新太监,冲管事太监投去感激的眼神。
管事太监皱着眉扫视一圈,心下稍微满意,收拢人心是宫内惯常用的手段,管事太监深谙此道,因此并不介意动一动嘴皮子收买人心。
楚绮混迹其中,假装把止痛丸吃下,实则还稳稳捏在手里,粗粮馒头和咸菜倒是吃的很快。
原主来之前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饿得面黄肌瘦不说,此时肚子空空唱着空城计,咕噜咕噜的动静赶得上放炮。
收买了一波感激,管事太监便离去了。
吃过晚饭后,旁的新太监仍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楚绮也跟着躺,不知不觉混到第二天。
楚绮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多了什么,她伸手一摸,摸到肉的触感,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和人睡大通铺。
只是——
为什么手感这么硬?
她睁开眼,透过昏暗的光,她极好的视力能清晰看到身旁太监的脸色灰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的微微张开,眼睛死不瞑目一般瞪着上方房梁。
楚绮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死了。
她和死人不知道躺了多久。
楚绮:“……”
她沉默片刻,缓缓转了个身。
她只是个没人权的下等太监罢了,死了人这种事也不归她管,还是不要声张引起事端才好。
相信会有人进来收尸的。
果不其然,当天光大亮时,还是昨天的管事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来送饭。
他第一件事不是让人分东西吃,而是静默在门口,两个小太监放下食盒,在其他新太监不明所以的注视下,走进去翻了翻不动弹的新太监。
当翻到三个僵硬的人时,小太监说:“文公公,死了三个。”
“啊??”
“死了??”
“……”
因为被疼痛折磨得休息不好,导致此时还迷迷瞪瞪的新太监一阵哗然。
靠近死人者,更是吓得挣扎了下,滚到一边去,和旁人紧紧贴在一起,试图离死人远一点。
管事太监——文公公嗤笑道:“死人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什么,再吵闹,今日的晨实别想要了。”
此言一出,惊恐吵嚷的新太监立刻安静下来。
两个小太监合力把三个死去的新太监拉出门,冷静地给剩下的太监分食物——
晨食和暮食不同,晨食是一碗稀粥配咸菜。
死了的三个人自然吃不了东西,多出来的稀粥,被文公公赏给两个小太监,喜得两个小太监一叠儿声感谢。
小主,
第三天,又死了俩。
至此,和楚绮同一批排队等嘎的太监,包括楚绮,仅剩下五个人。
约莫是环境和后续治疗只有药粉敷着伤处,所以新太监死亡率极高。死了太监本就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如文公公所说,不足为奇。
楚绮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平静接受。
第四天,新太监们恢复时间已过,楚绮和其他下等太监一起,被文公公分配洒扫的活儿计。
洒扫的地方,也分很多种。
例如,楚绮被分配到储秀宫洒扫。
储秀宫是距离皇帝住的养心殿最远的住处,一般是新进宫的、未得到皇帝宠幸的答应居住。
楚绮的救赎对象,时嫱,时答应就住在那里。
本次入选秀女一共有十五位,其中家中最有权势的马柔妗被封为贵人,无封号。
其他的秀女则视情况、也就是视皇帝满意程度,分别封为常在和答应。
其中被封为答应的有八个人。
楚绮拿着洒扫工具,弯腰驼背和领事太监一起来到储秀宫。
领事太监手持浮尘,低眉垂眸看着身后十个下等太监说道:“你去扫这片区域,你去扫那片区域,剩下的和我来。”
被指到的停在原地开始洒扫,没被指到的则跟着领事太监去别处。
储秀宫太大了,需要洒扫的地方也多。
楚绮被分到储秀宫前院洒扫,也就是答应们住的正门外的院子。
其实说脏也不是很脏,只不过干活得细致,就连墙缝都得用抹布过水擦干净,为的就是防止有贵人心血来潮数一数墙砖有多少个不小心被蹭脏了手……
院落内,种植着不少高大榆树,落下的叶子铺满地板。
楚绮和另一个洒扫太监从清扫落叶开始清洁。
扫地的空档,她抬眸看了几眼储秀宫正门。
根据剧情记忆,她清楚知道时嫱住在哪个门。
嗯……给皇帝戴绿帽什么的,说实话,真挺刺激的。
楚绮默默想着。
上辈子,直到时嫱死去,都未见到过皇帝的影子。
她撬个墙角,不过分吧。
*
储秀宫西配殿养和殿,一个穿着浅绿色锦绣百合宫装女子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只帕子,绣着半成型的莲花。
屋子内,一个穿着宫女服饰女子在打扫屋子。
打扫半晌,宫女擦了擦额头的汗,关切看着仍在绣花的宫装女子说:
“小主,适当休息一下吧,仔细着眼睛,不要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