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公园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影。

孟惜和楚绮挑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捏雪人。

雪人捏的中规中矩，捏成胖嘟嘟的一团后，插.上胡萝卜当做鼻子，用纽扣做眼睛。

很可爱。

孟惜蹲在大雪人身旁，偏头笑得很灿烂。

“这个雪人是你，”她摸了摸肥嘟嘟的大雪人，语气欢快，手上又抓了一把雪，“我们再捏一个‘我’吧，两个雪人凑一起。”

“好，让它们互相依靠。”

楚绮弯眸笑着回应。

远处，因为放假无聊的王女士偷偷摸摸跟在小情侣后面伺机而动。

此情此景，美好的不真实，她摸出手机，咔咔拍了几十张照片。

有楚绮和孟惜一起堆雪人的、二人互相玩闹扔雪的、甚至有楚绮偏头亲在孟惜脸颊上的。

因为是连环抓拍，所以连续看起来更温馨。

王女士早就有了给儿子和未来儿媳拍照的想法了。

家里摆设很少，多一点美好照片做装饰也不错。

晚上楚绮和孟惜回家吃饭的时候，王女士把洗出来的照片交给二人。

其实楚绮知道王女士在“跟踪”，不过她全程注意力都放在孟惜身上，所以没怎么观察妈妈想干嘛。

没想到竟然是暗中“偷拍”。

楚绮探身亲了口王女士的脸，笑着说妈妈真好，帮忙留下美好瞬间。

王女士笑眯眯的，指指自己的右脸：

“小惜，还有这边也要亲亲。”

跃跃欲试的孟惜闻言，毫不犹豫也在王女士脸上盖下一个亲亲。*

时间缓缓流逝，孟惜已在男友家里住了一个季度。

她几乎快想不起来生活在继父家里的回忆，孟女士也没有找过她，毕竟孟惜已经成年，不再是从前任她揉捏摆布的孩子。

年初学校放假的时候，孟惜已攒了不少兼职赚的钱，打算回江州老家去见自己的奶奶。

楚绮自然是跟着女友一起回去的，然后也不好丢下自个儿妈孤零零过年，于是把妈妈也带上，一家子整整齐齐去见未来亲家。

孟惜的家庭情况，王女士偷偷和儿子打听过，知道孟惜有那么个可怕的妈后，王女士没有任何去见孟女士的想法，不过亲家总要见的，所以见奶奶也不错。

一家子收拾好行李，赶上年初第一趟火车，她们选择的是卧铺。

因为路途遥远，至少得一天一夜才能到达。

王女士在临城买了不少礼品，有给老人家补身体的，还有不少好酒好烟、以及给孩子的零食瓜果。

——孟惜奶奶目前和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亲家见面，多买点大众礼物总是没错的。

奶奶共生下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二儿子多年前出意外去世，儿媳带着孟惜改嫁，当时奶奶没有拿二儿子的赔偿，全给孟女士和孙女了。

就是怕一起住进继父家里的孙女过得不好。

虽然这么些年，孙女也不回来见过她多少次，但奶奶心里是一直记挂着这个小儿子留在世上唯一的孩子的。

*

下了火车，王女士没有急着去见亲家，反而不自在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蹙眉说：

“味道太重了，我们去开个宾馆洗个澡再去见亲家吧！”

虽是一口一个亲家，但其实孟惜奶奶根本不知道孟惜找了个男友.....

所以，

这第一次见面的，怎么都得留个好印象。

火车上鱼龙混杂，返乡人员几乎挤满车厢，各种味道混在一起，人待久了难免染上各种汗臭味和脚臭味等等。

要不是运气好抢到卧铺，三人指不定怎么受罪呢。

楚绮觉得王女士说的有理，赞同道：

“好。”

孟惜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跟着孟女士回老家扫墓，当时仅仅是匆忙见一下奶奶。

三年未归，她近乡情怯，此时心情乱糟糟的，没有多想，也同意了王女士的提议。

*

寻到孟惜奶奶家里时，时间来到下午三点半。

楚绮提着礼物，王女士和孟惜手挽手一起走。

王女士说：“我好紧张啊，小惜你看阿姨有没有哪里不得体的？衣服皱了吗？”

她嗅了嗅自己刚换上的衣服，自言自语说：“还好，都是肥皂的香味。”

孟惜说阿姨很好，没有哪里不得体，又说：

“阿姨您看我呢，我衣服皱了吗？”

“没有没有，很平整。”

彼时季节是寒冬腊月，天地间连成一线，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冷的动物都不爱跑去温暖的地方过冬，就连家畜都好好的待在家里，鲜少有出门的。

一行人打车来到孟惜奶奶所在的村庄入口。

走进村庄里，路过一些养狗的人家里，有狗子狂吠路人。

刚冲出来一步，狗爪就被冻得一激灵，汪呜汪呜的把耳朵背成飞机耳，灰溜溜的冲回狗窝。

孟惜指着狗子给楚绮和王女士介绍那是谁家的狗。

村庄静悄悄的，唯有村里的树枝上装饰的红灯笼以及家家户户贴的新年窗纸能让人感受到年即将到来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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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惜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寻到大伯家。

大伯家是典型的四合院，四合院门口种着几棵雪松，树枝低垂的位置，挂了几个红灯笼。

孟惜上前敲门。

四周静悄悄的，敲门声尤其清晰。

过了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来了！”

大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穿着跟一颗球似的老人家把门开到一半，老人家眯眼看了看门口的女孩，问：“你找谁？”

孟惜拉住老人家的胳膊，撒娇唤道：“奶奶，我是小惜啊！”

“小惜？你回家了！”

老奶奶惊喜极了，忙拉着孟惜左瞧右看，但她眼睛似乎不太好，左眼全白，右眼也耷拉，因此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嘴里念叨说：

“瘦了，瘦了，怎么才回家啊？这些年过得好吗？”

老人家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孟惜奶奶每天坐在门口数着日子过，暗地里盼着孙女回家。

今个见着孙女，奶奶高兴得不行，聊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孟惜后面还站着俩人，她眯眼仔细瞧着，问道：

“请问你们是...？”

孟惜给奶奶介绍，“奶奶，这是我男朋友楚绮，这是男朋友妈妈，王阿姨。”

“哟，小惜找男朋友了。”奶奶说着，忙把人请进家里。

随后，奶奶去请大儿媳出来招待那母子俩，她则去张罗着要杀鸡待客。

她大儿子当然不会让自家老母亲帮忙干活了，把人请到客厅里，自个儿和儿子去杀鸡。

奶奶一家姓章，丈夫是上门的，一家子都随妻姓。

章奶奶拿出当年找上门丈夫的严谨性，和王女士以及楚绮聊了许久。

王女士嘴上说着紧张，但她做生意久了，说话艺术自然是懂得的，没几句话就把章奶奶逗乐，楚绮见缝插针加入愉快的聊天。

聊了半小时左右，章奶奶让大孙女带着孟惜和楚绮出去玩。

等孟惜再次回家的时候，章奶奶已经从王女士这里了解到孟惜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章奶奶说：“我当小孟是小惜亲妈，就算改嫁了也会对孟惜好，没想到她把小惜当拿彩礼的筹码。”

她连连叹气，直心疼孟惜这些年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