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熹无声地笑了一下:“怎么,祝如霜配你难道不是绰绰有余吗?”
“这是配不配的问题吗,我又不喜欢男的!等下,”长孙策脑子一转,突然意识到一件大事:“贺兰熹,你刚刚是不是和我开玩笑了?!”
一不小心忘了形的贺兰熹哽了哽:“……话多多辣椒水。”
长孙策恍然大悟,十分得意:“我找的药好用吧,好用你就多用点。”
贺兰熹:“我马上到林府,你拖住。”
长孙策:“你让我怎么拖住啊!贺兰熹?贺兰熹!”
传音符化成了灰烬,贺兰熹那头也彻底没了声息。
长孙策气急败坏地暗骂了两声,抬头朝喜堂的方向张望。
这场婚礼是在林府办的,按照传统嫁娶的规矩,应该算林府娶妻,但凤披霞冠的却不是祝如霜,而是林澹。长孙策之前听人在席间议论过此事,说是林澹甘愿如此。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头戴喜帕的林澹在喜娘的搀扶下往内厅走去。祝如霜面色平静地跟在林澹身后,忽然停下了脚步,朝外头看了一眼。
长孙策咬了咬牙,霍地站起身,高喊道:“等等,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此话有如惊雷落下,满座宾客的目光都聚在了长孙策身上,原本嘈杂喧闹的宴席骤然鸦雀无声。祝如霜也向他投来了视线,他竟在那常年寡淡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的味道。
长孙策倏地瞪大了眼睛。什么玩意儿,无情道的人原来能有表情的啊。
“长孙公子。”林澹的父亲站了出来,脸色虽然不善但言辞还算客气:“敢问你何出此言?”
“祝云修的无情道。”长孙策张口就来,“他不能成亲。”
林父沉声道:“此事如霜先前已告知我等,他愿意放弃修道,和澹儿一同留在西洲。”
长孙策:“反正祝如霜不能成亲。”
林父:“长孙公子可否给在下一个理由?”
长孙策最烦和这种文绉绉老一辈说话,说了两句已是极限:“得了吧,我抢亲便抢亲,还需要理由吗。”
全场哗然,满座皆惊。
长孙策伸出左手,召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长枪,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朝喜堂走去。
宾客们一个个面色惊恐,噤若寒蝉,为高大的短发少年让出了一条空路。
长孙策在林澹面前停下脚步,扬了扬下巴,道:“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好像只要解决了你,事情就了解了,无情道院也就欠我人情了。所以,很遗憾。”长孙策持枪的手腕利落一转,枪尖直指头戴喜帕的少年:“喜宴到此为止,你该退场了。”
林澹一动不动,谁也看不见他藏在喜帕之下的神色。
祝如霜却是脸色微变,低声道:“切莫轻举妄动,【鬼相语】可能在他手上。”
“【鬼相语】……什么玩意儿——什么?!”长孙策手上一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怎么不早说!”
这时,一声轻笑突兀地从喜帕下传了出来,长孙策立即后撤半步,如临大敌地看着“林澹”。
长孙策瞪着眼睛,问祝如霜:“他到底是谁啊?!”
祝如霜摇了摇头。
“在别人的大喜日子跑出来捣乱……”红装少年说的慢条斯理,声音中带着冰冷又残虐的笑意:“不觉得自己太扫兴了么,嗯?”
长孙策深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管他是个什么玩意儿,不打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
上就完事了!
长孙策枪法和他本人一样张扬轻狂,长枪如惊雷,裹挟着精纯强势的灵力暴闪而至,直击“林澹”的左胸!
顷刻间,狂风骤起,金光璀璨,照得一方天地有如白昼般明亮。
普通宾客根本无法直视这般暴烈耀眼的光芒,“林澹”来不及躲闪,瘦弱的身躯淹没在金光的中心,一动不动。
长孙策手握长枪,疑惑道:“这就完事了?”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祝如霜焦急的声音在一片尖叫和惊呼声中响起:“你们混天道鲁莽行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就不能从长计议吗!”
先是被贺兰熹开玩笑,又是被祝如霜指着鼻子嘲讽,长孙策感觉自己认识了两个假无情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你也用了话多多辣椒水吗?还有我怎么就鲁莽了,是贺兰熹让我抢亲的!”
“我道友判断没错,你方式错了。”祝如霜道,“当心!”
“……嗯?”长孙策忽然觉得枪的手感不太对,枪尖不像是刺入了血肉之躯,反而像陷入了一团泥泞的沼泽中,无法继续向前,也无法抽枪后退,一时间竟是进退维谷,硬生生被卡住了。
金光散去,“林澹”的身体重新展现在众人眼前。只见他依旧戴着喜帕,繁丽喜服的左胸口破出一个大洞,洞口却没有任何鲜血流出,有的只是一团蠕动黏腻,黑中隐隐带着暗红的液体,嘶嘶地冒着陈旧腐败的热气。
离“林澹”最近的喜娘吓得连滚带爬,发出因惊恐而凄厉的尖叫:“不、不是人!这不是人啊!”
长孙策亦知事情不对,使出了吃奶的劲,枪却纹丝不动。西洲小霸王的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冲祝如霜怒道:“你要娶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祝如霜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