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陆子卿现下稍微轻松些许,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吗?”
陆子卿又喝一口酒,缓声说:“我是被姨娘养大的,只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她不是我亲娘,但知道爹和哥哥不喜欢我,至于为何讨厌我,我不知道。”
“家里的好吃好穿只有爹和哥哥有,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等他们不在家时,娘会把留下来的给我吃,我常常在娘面前哭,为何爹如此偏心哥哥,娘每每都会将我抱在怀里宽慰,说爹只是脾气不好。”
“同学和老师总说我像根木头,谁都可以训斥我,直到有一日,我发现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来给我家送钱,我才明白过来,我们家为什么忽然变有钱,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按月送来的,有时候来的是一个男人,而也只有每次见到钱时,我爹才会高兴的夸我两句,说我是个带财的种。”
“我开始关注那个女人,有一次听到爹和娘吵架,说她一个青楼女人靠睡觉赚钱容易,不差那点钱,我不知道什么是青楼女人,于是我悄悄跟着她到了那座楼里,才看见里面好多男人和女人搂搂抱抱,大概知道了那是不好的地方。”
说话间,一壶酒已经下去大半,他迷蒙的靠在墙板上,盯着虚空继续说着。
“再后来,她是我娘的事,周遭人尽皆知,他们都嫌靠近我恶心,骂我是娼妓之子,有一次,我被打得吐了好多血,他们像是害怕我死了会招惹官府,所以将我抬回去,而我爹,就因为那个女人有两次没有及时送钱来,不想请大夫,还是我娘硬去求人家来的。”
“学堂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家里呆不下去,那时候我委屈,我更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周遭的人要那样对我。”
“于是,我离家出走,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乞丐,我七岁的生辰就是从垃圾堆里被野狗咬醒,师父将我捡回去,吃了师姐煮的桂花糖水丸子过的,我很喜欢那个味道,那是我从未有过的甜蜜。”
陆子卿说着醉意慢慢上头,头总是靠不稳,萧彦便挪近些,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听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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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和师姐特别好,他们总是笑脸盈盈,有好东西第一时间都会拿给我,师姐每晚都会自己编故事讲给我听,他们给我的甜太多,渐渐的我不那么痛苦,开始跟着师父学认草药,南来北往到过许多地方,也爬过很多高山。”
“师父在城里会开一家小药铺养家糊口,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附近的山里开辟一块药园子,我们有空时会进山采药,夜里回不去,就住在山上的药庐。”
“师父说我有天赋,十一岁时便能独自看诊,那个人……”
他说着忽然轻笑一声。
“那人就是苏乘风和苏乘义,他们二人是我第一个病患,师父收留他们,苏乘风为了报恩还去山上拜了个师傅学武艺,我的武功和骑射也是后来他教的。”
我没看错的话,你这位徒弟已经超越了师傅。”萧彦笑说。
陆子卿半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开玩笑说:“谁让我领悟能力好呢?不过……”
他微微仰起脸看着萧彦,那眼皮要合不合,“比起侯爷……还是差的远。”
醉眼迷蒙,酒晕潮红,萧彦此刻觉得他温软的甚是可爱,可这张平静无波的容颜下,谁又能知晓他藏有那么多心酸过往。
萧彦只恨自己没有早出生十年,没有早日遇到,若是那样,他必不会让这个人遭受那些痛苦。
他轻轻抚着那张沉睡的脸呢喃,“哥哥,那是因为我想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