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望江酒楼内食客满座,琴音绕耳。
一个身材高挑,着蓝黑武袍的公子,穿过阁楼连廊走进天字号雅间。
人还没靠近落地窗边的主人,就听到他低沉爽朗的声音。
“颜大公子好雅兴,不像我整日混迹臭汗营。”
他二指拨开珠帘,走近窗户的桌边落座,自顾自倒茶吃。
“好茶,不愧是京城第一的望江楼,还是大公子会享受啊。”
“说到享受,我哪里敢和郭兄相比啊。”
这位颜公子开口转身,他相貌英朗,有种略带阴冷的贵气,单名一个“骞”字。
“郭兄虽然白日身在臭汗营,夜里可是美人环绕,何其快活。”
颜骞晃着折扇说:“而我,夜里只能枕着卷宗到天明。”
郭元麒笑了,“颜公子忙的都是决人生死的大事,就别取笑我了。”
窗外一阵吵闹,颜骞看下去,锦衣卫行色匆匆穿过街,走进各个商铺。
“都让开,让开。”
“锦衣卫奉旨查验商铺。”
“…………”
他将目光又移到街外湖面的游船上。
“此次朝廷严查贪污腐败,上面那位动真格了,这段时日最好别有什么动作,让你手下的人收敛收敛。”
郭元麒眉间一皱,放下茶杯,走到窗边看向街面。
“湄州一事牵连甚广,案子还没有拍板定论,就有一批人下狱。”
“我就奇怪了,就算有刁民要告御状,按理说跑不出湄州,就是跑出湄州到了京城,他也没机会张嘴,如此严密为何还会被上面那位知晓?”
颜骞说:“那个刁民可不是普通人,是薛澜祁的贴身侍卫,楚翌。”
“他一个楚翌就能躲过众多江湖高手劫杀?”郭元麒说:“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颜骞侧脸看他,“仅凭他一人肯定不行,他们有人接应,那举报奏折和账本才落入萧彦手中。”
“什么?还有账本?”郭元麒变了脸,“落入萧彦手中,那上面……”
“郭兄不必惊慌。”颜骞说。
“我已经派人查了,上面没有我们,而且,锦衣卫之前抓的那两个活口什么也没说,放心。”
这副定心剂让郭元麒松一口气,他又恢复那副痞笑。
“还是颜兄利落。”
“你说他们有人接应,萧彦此人诡计深沉,难道是太子早有察觉?”
颜骞眉目略微压下。
“这个不好说,那个接应人我打听过,只是萧彦回京时带回来的小角色,对此事应该并不知晓,但他偏遇上楚翌,未免也过于巧合,不过……”
他收起折扇敲在手里。
“此人每日进出萧彦府中,能与他关系密切之人,定不是一般人。”
郭元麒望向游船顶上飞起来的两只白鹭,冷然一笑。
“颜兄放心,此事交于我,任那小东西飞得再高,我也要将他射下来。”
锦衣卫还在街面挨家挨户核查,不少妓馆赌坊被查封,搞的人心惶惶。
郎司抹一把脸上的汗,站在街边喝水,隔远瞧见茶水铺子坐着的萧彦与杨舟楠。
他将皮水袋随手扔给属下,朝茶水铺走去。
“你二人挺会享受啊来茶水铺,我都是在街边喝水。”
郎司自顾自坐下,倒凉茶吃。
从接下旨意开始,他顶着烈日在街头巷尾忙活到现在,几个时辰又累又渴。
凉茶的主人还没喝几口,全进他的肚子。
杨舟楠楞眼看着空茶壶,说:“你属水牛啊,这么大一壶全喝了,不怕尿多影响办案。”
他问小二又要来一壶,郎司扯了扯衣襟散热气,轻吐一口气。
“上面一张嘴,我们跑断腿,这差事干的,几个时辰就喝方才那壶水。”
萧彦瞥一眼日头下的人,“西街都查完了?”
“早呢。”郎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