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
珍贵人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然暮色西沉。入目的仍是清露阁陈设,她挣扎着坐了起来,视线范围内却看不见一个人。
她回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景象,双手颤抖着轻抚上脸颊,只摸到了厚厚的纱布,里面似乎敷着又凉又软的药膏。
一股极大的恐惧从心底升起笼罩住她,珍贵人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鱼儿?”
屋外急急忙忙跑来一个身影,惊喜道:“小主,您醒了!”
珍贵人放下心来,热泪不自觉流了出来,刺激得双颊疼痛不已,她颤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陛下呢?我们怎么还在清露阁?”
其实内心早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明帝是绝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推迟回京时间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明帝将她一人丢在了行宫。可她仍抱着一丝希望,始终不愿相信。
鱼儿不忍告诉她帝王无情,只得含泪吞吞吐吐道:“小主...小主晕倒后,洛容华说不宜耽搁回京时间,催促着陛下启程了...但,但陛下专门为小主留了张院判在此医治!”
珍贵人声音嘶哑,眼睛猩红:“洛氏!又是她!!!”
嘴角扯动过大,她面部疼得一缩,软在了床榻上。
鱼儿急忙扶着她躺好:“小主这几日千万不要动怒,张院判已给小主开了药方、敷上了药,奴婢将药也煎好了,待会儿晾凉就端来喂您。”
珍贵人这时才想起问自己:“对...我这是怎么了?鱼儿,我的脸怎么了?陛下是不是被我吓到,厌弃了我了?”
鱼儿将头摇了又摇:“张院判说小主应该是误触或者误服了什么东西,这才导致了面部突发...红疮。但是小主不必担心,张院判说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能好了,到时再给小主开一副养颜得方子,小主必会光洁如新。”
珍贵人情绪十分不稳定,尖叫:“红疮?怎么会这样!”
鱼儿按住自家主子,神色凝重说:“奴婢已经去膳房将小主这两日的吃食和所用妆膏都取来了,张院判说没有什么问题。奴婢也很是不解,这几日小主所食所用之物与往日无异,唯一不同之处就是那个‘七白方’了...”
珍贵人此时也回过味来:“药方和药渣张院判看过了吗?”
“小主昏睡时,张院判已然检查过了。可他说看不出什么问题,这个古方确实是白肤所用,从前也应当有很多人追捧,似乎不该出事。”
珍贵人眉头深深皱起:“冬雪用了也没事...她人现在在何处?”
鱼儿难得露出几分无措来:“今晨小主昏厥时,奴婢急得六神无主,忘记叫人拦下队伍后方咱们宫里头的人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此事,现在应当都快到京城了。”
珍贵人道:“那现在咱们岂不是孤立无援,人证物证皆空,只能等回宫再查?可是这么些时日足够幕后之人偷天换日了!”
鱼儿艰难点头:“回小主,确实如此。奴婢本想叫人帮忙往虞家传信,可行宫里没有可靠的人手,咱们位卑人轻,只怕是难办。”
珍贵人闭上眼睛,细想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只觉得眼前有一团迷雾,后面有人推着她往陷阱里跳。从她看到冬雪变白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是瓮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