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福气的铜钱饺子最后被小一吃到了,同时的,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他还磕掉了一颗牙。
姜听云看着怀里的崽崽一嘴的血,实在不知道该说他是有福还是无福了。
过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长辈们给压岁钱,但苏淮和沈年心不在此,纷纷抢着出门点鞭炮。其他几山都开始放烟花了,天上的烟火如银碎飞扬,又似活龙一般徐徐上升,一朵接着一朵,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歇,场面十分壮观。
“各位,新年快乐!”沈年站在雪地里捂着耳朵点鞭炮,又马上尖叫着跑开,刚好和喝醉的苏淮撞了个满怀。
那边正闹着,余晚溪笑呵呵地给小朋友们分发符纸,“来来来,我这几天新做的呢,百无禁忌,诸邪回避啊。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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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千山没忍住翻了上万次白眼。
看看人家灵韵长老,那递出去的红包沉甸甸得装了不少钱吧,相比之下,余晚溪确实寒碜。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众人皆知灵忍长老曾经的旧业为何,忌惮他修鬼道,邪得很,因此根本没多少人愿意拜入鹿蜀山,就算来了,不出半个月也要被他屋子里的干尸吓跑,入不敷出的自然穷。
“怎么,你很有钱?”余晚溪回头看一眼傅千山,全级装备他高攀不起。
“总比你强。”傅千山拿走他手里的符纸,替他把身上的斗篷系好,余晚溪抬着脑袋笑嘻嘻的,“痒死了。”
傅千山也笑。果然,比起新人旧事,还是旧人新事更浪漫。当指腹触到对方脖颈上的缚仙咒,竟然已经深深地刻在肌肤里了。突然,傅千山皱了眉,“你又在读我的心?”
余晚溪唔了一声,“是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感情外露这种事没法控制,不怪我。”
傅千山的眼神不像平常冰冷,能够用肉眼看到的东西确实不需要余晚溪再读他的心。他问:“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余晚溪难得沉默了一会,“好问题。”
傅千山张嘴:“如果我死了,你……”
“其实,”余晚溪知道他在想什么,出声打断他未能说完的话,“不走也行,平安就行。”
余晚溪身上的缚仙咒能解,当年傅千山亲手锁上的。他明白,对方也懂,如果想要去除这层枷锁,唯一的代价就是傅千山死。
凌宗主大概不会想到,傅千山孤注一掷,在这道咒上加入了自己的阵术,要是余晚溪死了,他同样活不成。
但是,如果他死了,余晚溪却还可以活。
傅千山知道,傅千山明白。
他回不了头了。
“我欠你的吗?”
余晚溪拂去他肩上的雪,“这个,还是先欠着吧。大过年的,别说丧气话。”
傅千山的目光中,隐约间有一丝忧郁闪动。正遇上院子里的几人被头顶的烟花吸引,他就用兜帽盖住余晚溪的脑袋,做了一件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事。
余晚溪顺势环住他的腰,叹了口气,感叹道:“那便祝我的菩萨星河长明,平安喜乐。”
傅千山蓄谋已久从未如愿过,往生所学的明理内敛大概都被他忘了,既然世事两难,那他也就不自量力地闯一次吧。
“听你的,不走也行,平安就行。”
姜听云站在回廊里仰望着山中盛世,所谓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此番美景不可多得。
然后他听到小一的声音,回过头去,是小一在雪地里走一步摔一次。小孩子很好动,尽管有好多事情没法像苏淮沈年那样做,但他不肯回去睡觉,就是要喊着姜听云。
“哥哥,哥哥。”小一又摔倒了,他哎呀了一声。雪下得厚,其实不会疼,可是每走两步就要滑倒,他有点委屈,闹脾气想要姜听云抱抱。
“哥哥快抱我呀,我起不来了。”
姜听云蹲下身子,“哥哥就在这里,小一可以自己站起来的,对不对?”
小一看着他,犹豫地点了点脑袋,自己尝试着从雪里爬起来。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发现不会再摔倒后,笑着扑进姜听云的怀里,扬起小脸软乎乎地说:“小一站起来啦!”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忽然感觉眼前的事物有些恍惚,也许是吃饱了困的,竟然都看不清周围的人了。
院里的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隐隐约约间,他好像听到某个地方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虚无到差点被他忽视了。
所以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