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约定时辰,魏朝阳提前出发,临走时他对着周嘉千叮咛万嘱咐:“今日所有事情,都由你做主,我和你二哥绝不多言,不过你要记得,但凡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不要贸然答应。”
这是周嘉第一次独挑大梁,魏朝阳很是紧张。
周嘉倒是无所谓。
长辈们暗地里早就达成了合作,这次她来此,不过走个过场。
说好听点,这次不过是二叔给他们一次历练的机会。
所以周嘉一点不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
听着师兄念了至少五遍的话,周嘉头都疼了:“师兄,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
若是事涉嘉阳派利益,她绝不退一步。
合作的事情周嘉早就在脑中过了千遍。
无非就是由于篬蓝教和朝廷撕破脸,致使篬蓝教水上的生意大受打压。
沿海的船只出不了海,内河的船只以各种理由被扣押……短短数日,篬蓝教已经损失数百万两白银,且损耗每日在增加。
再这样下去,篬蓝教早晚会因为不堪重负而被迫投降。
而周嘉,这次便是来商议此事。
他们嘉阳派早年间也曾经江南发展,不过由于朝廷南迁,许多生意也被迫北迁。如今为了合作,篬蓝教愿意将南边剩余生意的五成分给篬蓝教,以便篬蓝教度过此劫。
当然,也不白给,嘉阳派每年可抽出这些生意利润的五成。
而篬蓝教为表诚意,不仅将北边的生意尽数交出,而且交出了一份如意楼安插在篬蓝教的细作名单。
原本应该一切顺利。
可到了谈判现场,顾询忽然改了主意。
“每年五成利润,确实有点高,嘉阳派既然有心相助,不如改为两成?”
虽是询问,但顾询说罢便持笔修改,完全没有将周嘉看在眼中。
“不行!”
周嘉断然拒绝。
她完全没想到顾询会临时变卦,更没想到这人这样无耻,一开口便将五成改成了两成。
“五成已经是我们再三退让的结果,如果顾护法想改,不如合作全部作废,我们重新商议如何?”
周嘉分毫不退。
顾询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和谈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因为一个小姑娘随便的一句话便废弃。
嘉阳派吞了他们北边的生意,又吞了他们不少教众,如今居然还想每年让教内上缴数百万两银子,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自己。
虽然不知道嘉阳派用了什么办法让教主同意此事,但现在既然他主事,这件事就得另谈。
顾询毫不客气。
“周姑娘,我对你并无恶意,不过,你的话,代表不了嘉阳派,更代表不了宋掌门”,顾询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宋棯安,意思不言而喻。
第一次被人鄙薄,周嘉脸色通红。
宋棯安哪里还能忍,站起来直接道:“我师妹的话就是我爹的意思,在这件事上,她就代表我们嘉阳派的意思,倒是顾护法,事到临头毁约,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宋棯安心中忍着气,暗暗决定以后要告状。
他就不信,那个叫贺棠的,管不住顾询。
宋棯安的话顾询还是听的,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宋公子,两派盟约,临时毁约是我不该,但教内如今百废俱兴,嘉阳派既然是盟友,便不该趁火打劫,您说是不是?”
顾询顿了顿,又道:“并非在下咄咄逼人,不过每年利润的五成,确实太过,不如宋公子做个决断,让些薄利给我们可好?”
虽然询问,但顾询语气满是不容置疑,让钟遥顿时怒火万丈。
“顾询,你别欺人太甚!”
钟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如果不是宋棯安拦着,他恐怕早就冲上去和顾询打了起来。
钟遥脾气温和,向来不会同别人质气,可顾询不同。即使知道有可能是在做戏,但一想到那些年他和顾怜在顾询手中吃的暗亏,钟遥就忍不住脾气。
那些年他也没少同顾询打架。
现在更不怕……
“阿遥!”
魏朝阳出声阻止,转头看着顾询的目光冷了下来:“顾护法,如果我没记错,合作之事,我们嘉阳派已经一让再让,真算起来,银钱方面,可是我们嘉阳派吃亏。”
什么北边的生意尽数交出……也就是说的好听。
篬蓝教自立教之初便在南边发展,从未涉及北边,他们在北边的生意,多是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上嘉阳派在南边数十年的经营。
也就是二叔看在篬蓝教愿意负担自信州以下药童的诊疗费,这才同意了这次合作。
如今顾询变卦,魏朝阳恨不得合约作废。
当然,让魏朝阳更加气愤的是,顾询此人,虽然没有明着说,但看着他和周嘉,眼神中透出的轻蔑,让人怎么都忽视不了。
他和周嘉的话,顾询明显也不放在耳中。
相反,对于宋棯安的话,顾询面露郑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