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公审?
顾怜心下诧异,他还以为钟遥会独自问他,连说辞他都想好了。
这一招打得顾怜措手不及,毕竟宋子殷可没有钟遥好糊弄。更让顾怜心中警惕的是,他觉得对于他的事情,宋子殷了解的要比他心里猜测到的多得多。
“跪下!”
顾怜被推得一个踉跄,抬头扫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宋子殷,顾怜咬了咬牙,顺从地跪了下来。
宋子殷却是完全没有理会顾怜,他转头看着坐立不安的钟遥,出言道:“阿遥,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人在这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说着宋子殷不慌不忙拿着手中的茶杯品了一口。
这让顾怜心中越发不安。
钟遥沉默良久,直到宋棯安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才如梦初醒,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头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灭扶云峰,我师父……”
钟遥满心羞愧,他算什么徒弟,师门被灭,自己不但不为师父报仇,还意图包庇凶手,这声师父,钟遥没脸叫。
他改了口:“钟峰主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如此残忍?”
几百条人命就此断送,钟遥很不理解,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让顾怜下这么重的手。
顾怜眸中划过一抹异色,他前几日想好的说辞肯定是不行了,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宋子殷对顾怜可没那么大耐性,眼见顾怜久久未作答,直接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严厉:“说话,哑巴了吗!”
顾怜心下正思索,此时被宋子殷训斥,忙张口解释道:“阿遥,这件事确实是我的不是,早该告诉你的……”
话还没说完顾怜就听到褚平阴阳怪气道:“让你说话,不是让你说废话,你要是不会说话,用不用我现在教教你?”
顾怜心下一凛,钟遥心软,只要他稍稍示弱便会心软,但现在有了宋子殷和褚平,看来利用钟遥已经不可能了。
余光掠过宋子殷,顾怜果然见他的面色沉了下来,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顾怜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睛老老实实回答钟遥的疑问:“不能怪我,是你师父先要对我动手的”。
抬头盯着钟遥,顾怜一字一句道:“你师父一直想废掉我,我只是为了自保,所以才……”
这个理由顾怜以前也说过,但钟遥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褚平更是直接冷笑一声,直接反驳:“我记得成平六年钟离确实提出过废少主之事,不过这建议后来被齐川直接打了回去,连浪花都没起……”
褚平似笑非笑道:“顾少主,你不觉得时隔四年,为了一个没有付出实践的妄言,你杀人全家、灭人满门,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顾怜被褚平笑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坚定道:“褚统领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做这种事,又怎么知道钟离给我带来多大伤害……”
“顾怜!”
宋子殷直接怒了,他原以为吃了这么多苦头,顾怜不说洗心革面,但也应该深刻反思,但今日一瞧,完全就是死不悔改、毫无悔意。
多日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弄得宋子殷身心俱疲,此时他完全没心思再听顾怜的胡言乱语,直接大步走向屋外。掠过顾怜时宋子殷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平静道:“既然想不清楚,那就回去好好想想。”
回去?
回哪里?
顾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宋子殷说出这句话绝对不是送他回药庐,但若是回牢山……顾怜顿时有些慌乱,他急忙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
眼见宋子殷毫不理会地出了正堂,顾怜眼巴巴看向钟遥:“阿遥,我知道这是我的错,我就是一时糊涂……”
褚平不知何时走到顾怜面前,他蹲下身子拍了拍顾怜的肩膀,认真道:“放心,我相信你”,还没等顾怜松一口气,褚平就笑眯眯道:“但是呢,我也相信它只是原因之一,至于我们想听到的……”
褚平摸了摸顾怜的头,笑得一脸讽刺:“阿怜,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是吧?”
也不管顾怜的脸色由惨白变得青紫,褚平转头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小辈们,难道正经起来:“行了,今日就到这吧,散了吧。”
钟遥清楚顾怜说了谎,师父肯定不会放过他,不免满心担忧,自然不肯离开。他直勾勾盯着顾怜,近乎恳求式的请求道:“阿怜,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你能告诉我吗?”
顾怜低头搓揉着衣角,没有回答。
钟遥的眼神逐渐失落,他苦笑一声,没有再舔着脸询问。
褚平对顾怜这种给脸不要脸的态度惹恼,转头安慰钟遥:“放心,明天,明天师父一定让他乖乖把话吐出来。”
钟遥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宋棯安直接制止了他。
顾怜今日已经不可能说了,何必逼着。
宋棯安也是有些生气,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顾怜还抱着侥幸心理,似乎已经算到爹不忍心对他重罚才有恃无恐。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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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棯安心里暗暗道,都吃了这么多教训还不长心,活该吃苦头。
待宋棯安和钟遥走后,褚平连话都懒得说,直接招手让人把顾怜带到了地牢。
没有被送回牢山,顾怜反而松了口气,地牢可比牢山好多了。
至于刑讯,顾怜觉得,地牢可比牢山轻松多了,大不了他咬死自己的说辞,宋子殷总不能真为了这件事要了自己的命。
但没等顾怜这口气松开,就直接被人安在木板上,手脚都被锁住,动弹不得。地牢有一人提着一桶水在旁边笑眯眯道:“此水名叫真话水,你若是不想受苦,还是说了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