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棯安已经不知道在何时悄悄推着魏朝阳悄无声息地出了药庐,他知道这种情况他和魏朝阳已经不适合待在那里了。
周嘉倒是也想走,但宋棯安用眼神示意她留了下来,毕竟顾童这种状态还是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开导开导他。
周嘉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顾童,有些于心不忍,她呐呐开口唤了一声:“顾童……”
这一声唤醒了顾童的神智,他的眼泪马上向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这让周嘉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里等着顾童发泄情绪。
宋棯安站在外面瞄了一眼药庐,这才忍不住说道:“江湖上怎么还有这种败类,顾庆源好歹也是一介庄主,做的事怎么如此上不得……台面。”
魏朝阳点了点头,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如果这个人不是顾童的父亲,他绝对会不顾仪态地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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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在顾童的份上,他还是给顾庆源留了些面子,话没有说的那么重,否则他难道要告诉顾童他父亲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娘的,从最初的相遇到最后的死亡?
有用的时候甜言蜜语,一旦无用就弃之如敝屣。
魏朝阳说不出口,他觉得顾童也接受不了。
药庐只剩下周嘉一人,顾童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哽咽道:“我那时候还相信他们说的,相信她是疯子,我还那么相信我爹,他们说她病死了,我就相信她病死了,原来都是骗我的……”
周嘉虽然神色震惊,但还是及时递上手中的帕子:“没事的,你娘那么爱你,肯定也不希望你难过的……”
“不是的,不是的”,顾童连连摇头:“我那时候不懂事,有的时候还觉得有这样的娘感到羞耻,总是对着她发脾气。我还贪玩,每次她想见我,我都找各种理由推脱,就是不去”。
顾童忽然一把抓住周嘉的手臂,似乎像是说给周嘉,又是说给自己:“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对吧?”
但显然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顾童仰起脸,试图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但汹涌而来的泪意还是忍不住让他发生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的口中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顾童用的力气不小,周嘉只感觉手臂传来一阵疼痛。
她忍着痛没有吭声,反而直接坐在地上,默默陪着顾童,一直等到顾童终于哭累了,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她这才慢慢掰开顾童的手,看着手臂上有些暗紫的道印,周嘉无奈地叹息一声。
顾童就这样在嘉阳住了下来,自从这天之后,他没有再提及有关顾家的事情,似乎连对自己的污蔑也不关心了,只是他整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除了和周嘉在一起的时候有些笑意之外,其余时间不是在发呆,就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呆在房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嘉心里很是焦急,但她知道这个时候除了顾童自己走出来,没有人能够帮助他,所幸在周嘉的催促下,不过十多天,嘉阳派对顾家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听说是那个月娘和银桑联合在一起想要害你的父亲,那个月娘自己行事不端,又被你父亲发现,所以索性就趁着你父亲受伤的时候给他下了药,这才导致他昏迷不醒。至于银桑,她懂点医术,所以月娘向她求助的时候她就帮了忙。现在你们顾家也已经发了诏令,证明了你的清白”。
周嘉迫不及待告诉顾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正在药庐里面独自一个人分辨着各种药材,此时和在婺州那时候比,顾童已经进步太多了,他已经可以通过气味、形状等分别各种药材。听到周嘉兴奋地给他报告这个喜讯,顾童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轻轻苦笑一声,显然不是对自己沉冤得雪的事情很有兴趣。
周嘉看不得顾童这幅郁郁寡欢的样子,她觉得顾童把各种情绪都压在心底,总有一天迟早会出事的。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没有过问顾童的意思,周嘉强制把顾童拉出药庐:“哎呀,都这么多天了,你天天泡在药庐,浑身都是药味,难闻死了”。
她皱着眉头扇了扇自己鼻头的空气:“这样吧,今天你沉冤得雪,这么好的事情自然得庆祝一下,你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玩玩……”
“有吗?”
顾童狐疑,他低头嗅了嗅,只觉得药庐内的药材味道怎么闻怎么亲切,一点都不难闻。
经过这么多事情,顾童的性子已经彻底沉稳下来,在宋棯安的倾囊相授之下,顾童已经沉迷医术不可自拔,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感到自己活着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