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在十岁那年的夏天离开了人世。
南春看着随柏家家主一起过来参加葬礼,身着一袭白袍的栢寻。他努力地想从柏寻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寻着些许悲伤,然而并没有。
南春心想,栢寻应该是最开心的人了吧。毕竟这是一桩让他很不满甚至反感厌恶的亲事。
南月下葬时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一连数日都是艳阳天,这雨来得蹊跷又邪门,而且是在入土之前。
南春抬脸看着天,任由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他的脸上。他攥了攥拳头,热泪混着雨水流了下来。
啪嗒啪嗒的雨声急切紧密。
隔着雨幕,南春看着不远处撑着油纸伞的人。他一向一尘不染的鞋子上沾了不少泥水,袍角上也是。
南春收回视线,看着一铲一铲混着雨水的泥土慢慢盖上了棺木。
突然哪里传来传来呲啦呲啦的声音,就好像用什么尖锐的东西用地地在刮动着木板。
南春眉头紧蹙,闭上眼睛,透过雨声仔细地寻找着那声音。
似乎离他很近很近……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雨水与落叶。
一股奇怪酸臭味若隐若现,南春皱了皱眉,捂住了鼻子。恍惚间这天上落的雨突然变了颜色,天地之间血红一片。
他低头一看,如血一般的水从他脚下流过,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墓坑。
后来,南春晕倒了,倒在了那血泊之中。第一个跑过来抓住他的人是栢寻,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间。
他惊愕的面孔在南春逐渐模糊的视线里越发清晰,一滴雨水顺着他额角的头发落了下来。
不像那血水,是晶莹剔透的。
南春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墓坑,张了张嘴。
栢寻急切地问他:“什么?你说什么?”
“血……好多血……”
栢寻惊愕地看看他,又看了看已经被土填实的墓坑。
说完,南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南春醒来已是第二天傍晚,他拿出嘴里的桃木片,剧烈地咳了几声。
随后一只粗糙的手捏着他的下颚掰开了他的嘴,一股难喝到倒胃口的带着草木灰的水涌进了他的嘴里。
大巫说他是邪气侵体。
南春翻了个白眼心道:大巫只会邪气侵体!
学堂里的人得了南月去世的消息大都喜气洋洋,丝毫不顾及南春的感受,甚至当着南春的面恭喜栢寻从此脱离了苦海。
没了这桩婚事,那些狗崽子针对南春的恶作剧也开始明目张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