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中应该有林邑国的人!”步奎道:“刘刺史被袭身亡,应该是与林邑国有关!”
“林邑国?”须陀皱了皱眉头:“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步奎吐出一口长气,小心的说了起来。原来林邑国便是后世的占城国,大概位于今天越南南部顺化的一个古国,西汉时当地属于日南郡象林县,东汉末年,当地土豪推翻统治,自立为王,建立了林邑国。按照后世的史料和考古发掘的结果,林邑国应该是由一个生活于中南半岛的古老民族占族建立,与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交趾(越南北部)不同,占婆独立后曾受到印度文化的强烈影响,有“印度教化王国”之称。在政治方面,印度教神化王权,并按照印度模式组建占婆的国家机构,制定典章制度。在社会方面,印度文化的传入使占婆国上层社会仿照印度的种姓制形成婆罗门和刹帝利等级。宗教方面,印度教盛行,广建寺院,供奉印度教神灵,湿婆神地位突出。
自从东汉末年,占城国建国以来,他就不断向周围扩张,国力不断增强。其后虽然被隋国征讨一次,几乎灭国,后又畏惧唐朝国力强盛,遣使入贡,但对于控制着红河三角洲的交州地区始终垂涎欲滴。这次交州内乱,占城国也有派出人插手其中,刘刺史的死很可能与其有关。
“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你为何不禀告杨使君?”须陀问道。
“占城国边境骚扰的事情年年都有,杨使君严令不得妄启边衅!否则便要治罪!而这次刘刺史战死,我等原本就——”步奎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你们本来就有过在身,怕惹恼了杨使君,被他乘机处罚是吗?”须陀问道,看到沉默不语的步奎,他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其坐下。步奎说的这些事情,他倒是一点也不陌生。
世人都知道大唐武功强盛,对于周边邻国的武力挑衅,一般都是能上手决不哔哔,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的。比如对林邑、扶南这些东南小国,大唐就很少用兵。原因很简单:首先是没啥威胁,林邑扶南这些小国也就能打打交州的边界县城,连岭南腹地都威胁不到,而由于地理的缘故,交州当地能缴纳给长安的赋税少得可怜,不像吐蕃南诏一打就是成都,那可是捅了大唐天子的西府了。
其次距离太远,即便从江南、两淮往安南调兵成本都很高,而且容易发生大规模疫病,一不小心没把敌人灭掉,自家军队闹兵变就麻烦了,而且打下来也没啥好处,当地老百姓都信印度教的,根本没法治理。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只眼闭只眼糊弄过去算了。杨全盛的这种做法也在相当程度上代表了以长安——洛阳为中心的大唐中枢的态度。
“我知道了,这也不是你的过错!”须陀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新任刺史那边,我会替你解释的!”
“多谢将军体谅!”步奎已经是泪流满面:“其实我等也是真的想替刘刺史报仇,只是力所不能及呀!”
“哦?林邑那边很强吗?”须陀问道。
“嗯!”步奎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大隋征讨林邑,破其国都之后。林邑王表面上恭顺,实际上却与扶南联合,侵攻真腊,后来真腊强盛,扶南衰微,林邑又调转矛头,联合真腊侵攻扶南,拓土数百里。而且其境内有金山,国都僧伽补罗贸易繁盛,国王财雄势大,修建寺庙,从四方招募勇士,周边许多小国都向其贡赋,尊其为主,据说有十万可战之兵,反观交州这边,着实力不能及!”
“修建寺院?”须陀笑了起来:“如果什么都没有也还罢了,算了!我问你,那林邑国的寺院是不是很富有?”
“啊?”步奎愣住了,旋即才点了点头:“不错,当地上至王公,下至百姓都崇信浮屠,将死之人将家产捐予寺院以求来世福报的大有人在,国中若论富有,只怕只有王室可与寺庙相比!”
“这就对了!”须陀笑道:“好,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先退下歇息吧,明日我再找你细谈!”
“多谢将军!”步奎起身拜了拜,方才退下。须陀将其送出门外,来到崇景住处,敲了敲门,笑道:“师傅!”
“是须陀吗?进来吧!”
须陀推门进来,拱了拱手,笑道:“老师,我打算对林邑国用兵,夺其寺院,可违天道?”
崇景闻言眼睛一亮,问道:“这林邑国的寺院可导人向善?”
须陀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倒是不知,不过这寺院据说豪富,几可与国君相比!”
“那便无妨!”崇景道:“聚敛生民之资,供奉神灵,庙宇如山,香火如海,如此实非正道,灭之无伤!”
“老师这般说,那我就放心了!”须陀笑道:“那我立刻写信回去,多请几个兄弟前来助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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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伽补罗城,Bhadresvara(即湿婆神拔陀利首罗)神庙。
“唐人的援兵已经进入交趾城了!包围已经被解除了!”侍者低声道,她还没有成年,身穿着白袍带着白色面纱,象征着她们的纯洁,只有最美丽的贵族少女,才有资格进入神殿的最深处。
大祭司转过身,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皮肤如同羊皮纸一般,但是岁月没能暗淡他的双眼。它们如翡翠一般碧绿,充满智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