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马上就来!”刘培吉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走到妻子身旁,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把家里的事情管好就行,保重身体!”
刘妻点了点头,泪水也已经盈眶而出:“郎君你也要保重身体!”
看到妻子的样子,刘培吉心中也有几分酸楚,他转身出了屋,上了马,向使者问道:“什么事情?”
“葛将军从陕州派使者来了!裴侍中召集户部官员会商!”
“葛将军?那就是前线战事了,也不知道是胜是败!”刘培吉心中暗想:“若是胜了也还罢了,若是败了,长安的百姓不知道还有多少苦要吃的!”想到这里,道路两旁摆摊售卖货物的叫卖声更多了几分凄凉之意。
政事堂。
“这么说来,葛将军是初战败了?”听完了葛德威的来信,张文瓘问道。
“不是败了!”裴居道脸色有些发黑,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下:“只不过贼人壁垒坚固,我方轻兵而至,没有器械无法攻城罢了。所以葛将军才上书要求朝廷发各州兵士、民夫,围攻陕州!”
“不胜就是败了!”张文瓘似乎全然没有听到裴居道的慷慨呈辞:“他们控制着粮道,有吃不完的粮食,器械材料充足,更不要说王文佐了;而长安缺粮,时间拖得越长,就对他们越有利!征发各州兵士、民夫只会需要更多的粮食,从哪里来?”
“那张相公说应该怎么办?”裴居道强压下胸中的怒气问道。
“答应他们的条件,只要他们肯向长安运粮食!”张文瓘道。
“不行!”裴居道怒道:“朝廷岂可被一群逆贼要挟?”
“如今形势比人强!”张文瓘的声音冰冷如铁:“裴侍中路过街上的时候有没有看看外边的情况?你知道现在长安的米价是多少文一斗?如果你下令发各州府兵,那长安的粮食只会更缺乏,再说大家都知道,关中各兵府的青壮可战之士大部分都已经抽调到陇右抵挡吐蕃人了,现在能抽调来的也多半是不堪战的老弱,用这种临时征发的老弱攻打坚城,一旦不胜,你再怎么办?”
裴居道被张文瓘这番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半响之后他才辩解道:“老夫已经下令长安米价不得超过二十文一斗,违令者流放!”
“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张文瓘冷笑道:“你不让人家米价超过二十文,人家干脆不卖了,结果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粮食,只能在鬼市里买,昨天晚上老夫派仆役去问了问,市面上要买到米,斗米已经要千文了。你说说看,长安城里有几个人能吃得起千文一斗的米?长安城现在需要的是粮食,不是禁令!”
“那,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裴居道心烦意乱的答道,他想要发火,但也知道张文瓘说的不错,而且在这个老儿背后还有很多人,自己能杀一人,但不能犯众怒。不然自己离灭亡就不远了。
“老夫刚刚说过了,粮食,不管答应什么条件,都得先让陕州那边送粮食过来,漕运断不得,断了漕运,不但长安不成了,陇右那边也要完。”张文瓘大声道:“照老夫看,还是先把那个什么慕容鹉给放出来,别急着扣上一顶逆贼的帽子。他们不是说自己是大唐的忠臣吗?那好,忠臣就先开船运粮,哪有让圣天子、陇右的将士挨饿的忠臣?两边各让一步,要顾全一下大局吧!”
张文瓘的这番话裴居道倒是入耳了不少,尤其是后面半段,更是让他脑中灵光一闪,对,只要先把粮食拿来,其他的都可以先让一让,以退为进的道理自己还是知道的。
“好,老夫也不是不肯顾全大局的人!只要陕州那边肯给粮食,别的老夫也都可以让一让!说到底,圣人还是老夫的女婿,老夫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圣人,为了大唐!只要对大唐有利,老夫这点个人的荣辱得失,又算得了什么!”裴居道说到这里:“不过张相公,你怎么能确保对方肯送粮食来?”
“侍中你一开始派兵去打,老夫不说话,因为你若能打赢了,漕运贯通了,那是最好,可现在你没有打通,那就得谈,谈才有粮食,不谈就什么都没有!”张文瓘道:“把人家关在监狱里是拿不到粮食的。”
“行,那谁去谈?怎么谈?”裴居道冷笑道:“老夫先说清楚了,拿陛下的孩子换粮食这种事情,我可没法答应。”
“老夫也没说要答应到这一步!”张文瓘道:“但总得先谈吧?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裴侍中总该听说过吧?”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裴居道笑了起来:“感情在张相公眼里,国家大事就是路边的卖菜的贩子呀!”
“圣人如伊尹,也以五味调和讲和治国之道,何况愚钝如吾等!”张文瓘冷笑道:“裴侍中若是拉不下脸,便让老夫去谈便是,总之,不能继续打下去了!”
听到这里,裴侍中正要退让,这时外间有人通传,他听了点了点头:“户部刘侍郎到了,钱粮是户部的差使,你我还是先听听他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