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王文佐做着这一切的时候,沈法僧一直沉默不语,他就像一尊石像,坐在王文佐的右手边,直到所有的求恳都结束,人们感激万分的向王文佐跪拜行礼,离开宴会厅。他才站起身来,向王文佐躬身谢罪:“三郎,请原谅我的无礼!”
“这些人这么做都是你的意思?”王文佐拍了拍双手,看着沈法僧的眼睛。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可以派人去一一查证!”沈法僧道:“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没有能力帮助他们,而你有这个能力!至于他们怎么做,我并没有说什么!”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你是想告诉我,眼下的百济情况很糟糕,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击败新罗!”
“是的!”沈法僧倒是毫不隐晦:“大部分武士们都很穷,这些年来都在打仗,从来没有停歇过。都督府的仓库里是满的,但是武士们家里的仓库很少是满的,他们老婆孩子的碗里常年是萝卜和大麦,很少有粟米和稻米。马匹也少有膘。这种军队防御可以,但进攻就很难了!”
“情况糟糕到了这种地步吗?”王文佐叹了口气:“那贸易呢?贸易没给你们带来收入吗?”
“三郎,贸易的确让我们受益匪浅!”沈法僧叹了口气:“也正是靠贸易带来的财富,我们才能支撑到现在。可贸易只能让少数人得到好处,比如商人和周留城的市民和周围的农民,但大多数农民和内地的武士是得不到啥好处的,他们要打仗,承担兵役和劳役,很多人都过得穷苦不堪!可是我手里的钱粮是用来应付战争的,并不能用来帮助他们!”
“我明白!”王文佐叹了口气,当时的熊津都督府处于“官富民穷”的窘境,即承担大量军役的武士和农民生活困苦,但官府通过贸易和税赋倒是有些钱粮,但沈法僧不可能把用这些钱粮来救济穷苦武士们,毕竟法律上就没这条,而且一旦开战财库里空了可是要杀头的。
“那倭国那边呢?”王文佐问道:“我记得元骜烈、贺拔雍他们那边应该这几年还不错吧?开垦了很多新田,没啥大仗,开始推广棉花和糖的种植,他们应该是有多余的财力的吧?”
“倭国那边是有给这边一些帮助!”沈法僧道:“大概每年会送上百匹马、一些兵甲、一两万石米,两三万贯钱来,看起来不少,但也济不得什么事!”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三郎,这几年我左支右绌,早就已经心力交瘁,这次你回来我就说句心里话,能不能换一下,让我去倭国待几年,让贺拔雍、元骜烈他们几个替我一下,也尝尝这边的滋味!”
“换一下?”王文佐愣住了,到了此时他如何不知道沈法僧的意思,感情是觉得苦乐不均,闹情绪了。他想了想之后说:“这样吧,反正过些日子贺拔他们几个也要来的,到时候大伙就合计一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今灭新罗的事情是重中之重,谁要是拿这个不当回事,我可不答应!”
“那是自然!”沈法僧赶忙笑道:“我其实不知轻重的人,三郎你放心,只要我在这熊津都督府都督的位置上坐一日,就会尽一日的责,绝不会拿打仗的事情开玩笑!”
“那就好!”王文佐松了口气:“那今日就这样吧!我路上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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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
王文佐气喘吁吁的翻过身来,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上的图案。
“你还是老样子!”一支白皙的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搂住了王文佐的脖子,鬼室芸吻了一下他的面颊,皱起了眉头:“这胡须!你多久没修剪了?”
“多久?让我想想!”王文佐笑了笑:“好像我上船前就没怎么修剪过了,你知道,海船上淡水很宝贵!”
“那也不至于少你这份吧?”鬼室芸嗔道:“你好歹是大将军呢!”
“大将军?”王文佐笑了起来:“那又有什么,一个虚名而已!”
“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是这样,把这样的高官都不当一回事!”鬼室芸翻身坐起,露出光洁的上半身,沉醉的看着王文佐的脸:“你这些年在大唐过得好吧?我听说你娶了正妻,还是清河崔氏的女儿,她美吗?”
“你们女人家,总是关心这个!”王文佐笑了笑:“我这个身份,自然要娶个崔氏卢氏的女儿家,容貌倒是其次了!”
“是吗?”鬼室芸听到这里,面上露出一丝喜色:“那她给你生了儿子吗?”
“嗯!”王文佐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那就是说你有嫡子了?”
“那又如何?”王文佐笑道:“那孩子才多大,嫡子不嫡子的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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