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骨碌碌,到达新陶镇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马车进了张府,大门轰隆关上。
跟着送储君一行人来到张府的陶善昌被关在门外,无计可施,只好一跺脚:“回家。”
一行人各自往事先准备好的院子而去,石头领着穆家人往那边院子,张逢春却亲自领着杨承厚去了他的院子。
院门关上,张逢春等到杨承厚落座,默默地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末将拜见主子!”
杨承厚缓缓吐出一口气:“穆瑶华是怎么死的?”
张逢春低低地将当初的情形解释了一番,然后猛地一抱拳:“是末将无能,请主子责罚!”
杨承厚怔怔半晌,才挥挥手:“你退下吧。”
竟是根本没说责罚的事。
张逢春毕竟是男子,又被严令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被保护,哪里能参与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去避免流言蜚语?
他能做的,只是两兄弟一开始学习打猎的时候,他们远远跟着保护。
有人对他们出手的时候,他们悄然将这些人剪除。
陈怀瑜生病需要寻找大夫的时候,他们背地里四处打听,最终找到吕神医……
张逢春在遵守命令的同时,已经尽力了。
所以,张逢春无错。
为了三兄弟能够成长起来,让他们以为自己“无依无靠”,只能自立自强,杨承厚就只让黄达教三兄弟功夫而已。
瑶华生性纯良,才会被那贱婢哄骗欺辱,最后郁郁而终。
如今瞧着,三兄弟是好了,可瑶华,却再也不见了。
张逢春黑着脸回书房,把石头吓了一大跳:“将军?您这是?”
张逢春瞪他一眼:“再乱叫,你就自己去领军棍吧!”
石头赶忙改口:“老爷,这是怎么了?”
张逢春叹了一口气:“今夜警醒些,不对……最近这段日子,都把皮绷紧了!”
“是!”
张逢春正准备在书房囫囵睡一下,书房门突然被推开,张逢春一跃而起。
门口竟是杨承厚。
杨承厚神色淡淡:“她葬在哪?你带我去。”
“是。”杨承厚赶忙去准备。
两个人在夜色中悄然离开了张府,往雷公村方向而去。
幸亏是雪夜,山上有许多积雪,并不担心看不清脚下。
夜色中的爬山,动作迅捷,很快就到了山顶。
杨承厚从空间法器戒指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香烛纸钱,沉默地祭拜起来。
这里这样高,人迹罕至,她性子那样温柔善良,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孤寂?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一念之差,错过的就是一生!
想起记忆中那个温柔似水、单纯善良的女子,大业未来的皇帝心头大痛,重重地一个头磕在墓碑前:“瑶华,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迟了整整十年!
没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悔恨的热泪滚烫,无声地从脸颊滚落,滴在雪地上,融化出一个小窟窿,一个、一个、又一个……
就像他此时的心,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