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顿住了,脸上慈祥消失殆尽。
“姑娘既然猜到了,为何不自己问主子呢?”
“人在凡尘里走一遭,经历苦难在所难免,我不想他再想起痛苦的往事,当初他走的时候我没有阻拦,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我和妻子的孩子在一场灾难里失去了,我们一直把晏儿当自己的孩子。晏儿原来的家离曜国边境较近,即使不在边境,但仍受到祁国的影响。晏儿的父亲是当地的县令,一直在暗中与祁国那些无良恶徒争斗,暗里解救下许多人,我和我的妻子就在其中。县令大人给了我们新的身份和一些钱财让我们回家或者营生,但我与妻子的家园早已经被毁了,所以便留在当地,希望有天可以报答恩情。然而,老天爷总是不保佑好人,一天,县令大人做的事被发现了,他们当街抓走晏儿,那一年,晏儿才八岁,没人知道晏儿经历了什么,他自己不说,我们也不敢问……我和妻子赶过去的时候,晏儿全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在一堆尸体里喊爹和娘,那些尸体,有府里的,也有那些新被抓的难民,唯一活下来的陈叔说,他们是在被救的半路上被发现的,然后便被带到县令府,那恶霸拿他们要挟县令,问他是救他们还是救他的儿子,县令大人最后选了那百来个难民,但是恶霸并没有放掉谁,杀掉府里的所有人,和那些难民。恶霸知道晏儿还活着,于是我们四人便躲躲藏藏,翻了无数的山,半年后,来到这里,但不久,陈叔由于之前的重伤,后又翻山越岭的,最终离世了。晏儿从此每天不要命的练功,直到十四岁时去了军营。”
木兮沉默,她的徒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如此之多的苦。
历劫,人间果然是苦难之地。何人不苦,唯靠一点甜度日。
管家说着,悲从中来,不禁落泪,用袖子擦掉后继续说着。
“木姑娘,晏儿这一生太苦了,从那事发生后,晏儿变得很沉稳,什么事都不让我们担心,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怕,他将所有东西都压在心里,他救了曜国,但他救不了自己,他的这一生,从没有为自己活过,姑娘,以后您可以多陪陪他吗?”
“不用担心,他的心可比你想的强大。”
然,走了几步,木兮停了下来。
“吴伯,再给我拿个鱼竿吧。”
“好,好。木姑娘,谢谢你。”
管家明白木兮的意思,连连笑着,又到回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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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该谢你们一直陪在他身边。”
两人一道走进库房,木兮在管家一旁道。
“晏儿的父亲救了我们,而且能看着晏儿长大,我们也很开心。”
管家衣摆拿鱼竿一边笑着回复木兮。
“木姑娘,给。”
管家拿鱼竿递给木兮。
“好。”
两人出了库房后,木兮对管家说:“吴伯,不用送了,你先忙你的。”
“好,木姑娘慢走。”
木兮点点头向前走去,管家在后面看着木兮的身影慢慢消失,喃喃道:“老婆子,晏儿遇到了一个在意他,对他好的人,这下你该放心了。”
木兮走在路上,心情复杂。心道: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他只和我说十四岁之后的原因吗,这就是他说的苦吗,一个字覆盖了一生,一个字写尽了一生。周边没有其他人,是怕他们重现县令府的惨案吗?八岁的他在豺狼虎豹里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木兮走到正堂外,久久地看着池晏,池晏感觉到后抬起头来,放下书。
“师尊?”
池晏又疑惑又兴奋木兮看自己,但她的神情又告诉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渊之。”
木兮声音有些低沉。
“师尊,可是发生了什么?”
“无事。”
木兮立即收住一些情绪,向里走。
木兮走进来,到池晏身旁,池晏抬头看看木兮,有些不解。
木兮抬手摸了摸池晏的头,道:“徒儿,师尊突然发现一个人钓鱼有点无聊,不如渊之陪为师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