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叫苦没有任何听到,反倒是燕儿听到了一句话:“在你手里,就是说你得自己开垦,用你的双手。你,你刚才说,你要抱女孩子?”
“啊——,我啥时候说的。我没有说啊,我真的没有说啊,你别掐我,我胳膊疼……”
“你刚才你明明有说过,还说没有,到底抱过没有,不说的话下次给你熬姜汤,我不放糖。”
……
二月十七,晴。宜,经营,纳畜,动土。忌,服药,求医,砍伐。
这一日一大早,旁山风就被阿公找去,说是邑有司要给他分地。
邑有司是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八字胡,一撮山羊须,眉眼小,稍微驼着背,说话阴啌阳调的。
阿公将双方介绍了一番,邑有司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些官面话,无非是教旁山风往后多敬长辈,携老助幼,遵礼守制,不可作奸犯科,老老实实种地,认认真真做人。
这些在旁山风听来,更加确信了他已经卖身为奴了,但他已经是奴隶了,难道还有比奴隶更苦的吗?
在他知道了所分之地后,他确信了这一点。
由于旁山风是新编入户,而丁甲邑刚好没有井田出现空余,于是邑有司得重新划制。
大周定制,凡画地者,皆井而田。以田为家,以家为业。
在庶常封地内,姬虔不能违背祖制,因为他姓姬,尽管他已经违背了。
长宽各百步的正方形(步,长度距离单位,古人双脚同时前进一次的距离,约现在的1.5米),为三十亩,农人取其中之二,余下的是公田。
旁山风要把自己的二十亩高田划分为二,每年只种块高田的一半,还要重十亩公田,只是这二十亩高田一半高,一半低,高低不平,杂草野树乱石横亘,让旁山风无话可说。
另外有司还给他在一片山脚下画了十亩贱田,在这画地期间邑有司公公正正,不曾出现丝毫偏差,即使是阿公也表示公允。
但是,旁山风看到那山下的贱田,立刻就感觉还不如去做奴隶,起码奴隶是许多人一起干活,而他是一个人,要种四十亩地。
太阳出来后,旁山风的地分完了,其他人都回到各自的田里,准备春耕。
这个20亩高田里,站着他一个人,荒草与各类杂树相挣,藤条与虫蛇相仿,然而它手里只有一把石斧,一把石矛。
旁山风他要做的就是先将高田里的杂草野树砍倒,在日光下暴晒,晒干了然后焚烧。
等到下午巳时许,旁山风两只手尽是血泡,累的直不起腰来,才清理了一亩多地,手里的石斧斧口开花,已经钝得不成样子,倒在一边的石矛,矛杆折断,矛身断裂。若不是他用姬虎将军送的短剑,这一亩地等到天黑他也忙不完。
晚饭时,邑有司得知旁山风损坏了石斧石矛,竟连五亩地都没烧出来,非常生气,若不是阿公求情,邑有司就要前来兴师问罪。
郁闷至极,他匆匆吃完了饭食,回屋倒头就睡。
夜里,迷迷糊糊之中,他感觉自己在发抖,眼前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像乱花又不像,忽远忽近,忽左忽右,抓不到摸不着,看的他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前一片明亮,有许多人在田里,地里长着数不清的庄稼,整齐划一,望之不尽。
人们穿着奇怪的服装,各自忙着,有的人驱赶着奇怪的东西在田里劳作,不知将什么东西埋在了土里。
他正在注视着这些人,忽然从远处出现一大片的火焰,将人和一切都烧成灰烬,他吃了一惊,正要逃跑躲避大火,这时一个人跑来告诉他,让他把地里的牛带走,这黄牛是那人家里唯一的财富,希望他带回去送给家人。然后那人就被大火吞噬了,连同旁山风他自己,还有那所谓的牛。
当旁山风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二月十八的晚上。
自己的屋舍里除了他还有阿公和燕儿。
“阿公,燕儿,你们怎么在这里?”他虚弱的问。
“太好了,阿风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可把我和燕儿吓坏了,醒来就好。”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生病了呀,今天早上,我来叫你去上地,半天敲门不开,最后让人打开了,你当时身体很烫,我赶紧去找阿公,阿公请来了医者,说你体虚内乏,前天又淋了雨,昨天又累了一天,因而生病。”燕儿抢着回答,眼里都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