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许山海拉开房门,一股沁人心肺的清凉空气扑面而来,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用双手在脸上用劲的搓了搓。
迈出房门,许山海正准备向院门走去,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踉跄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他回头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房门边,一个瘦小的人影,倚着墙,蜷缩着坐在地上。
走近两步,许山海蹲下身子,仔细辨认。
同时,蜷缩着的身影也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先生哥哥!”这是沈南秋的声音。
“你不在屋里睡觉,在这里作甚?”沈南秋天不亮就守在自己门前,许山海有些诧异。
轻轻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沈南秋答道:“林大哥叫我跟着你,结果你昨天一早就走了。然后我与金枝想去伙房,吴大哥也拦着不让。我与金枝在这院里,被关了一天。”
经沈南秋这么一说,许山海想到,林宗泽确实说过,要她和金枝照顾自己的起居,也特意交待,不让她们再去伙房帮厨。
再想到吴立峰跑来与自己诉苦……
挠了挠头,许山海略显尴尬的说道:“我昨天跟着进山去,忘记知会与你,是我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反正今天,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昨天被拦在院子里出不去,沈南秋感觉像是又回到了被囚禁的日子,只不过,囚禁的地方从一间屋子变成了一个院子。
抬头看了看,天已大亮,许山海摆了摆手,道:“那不行,我们进山是去干粗活,你们跟着干嘛?好好待在这里便是。”
“我不管,反正林大哥说了,让我跟着你。”沈南秋横跨一步,挡在了许山海与院门之间,摆出一副毫不妥协的样子。
许山海还想劝她几句,不远处,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金枝探头看了一眼,推门朝这边走了过来。院门口,两个守卫,听见动静,也朝这边看过来。
几双眼睛,同时看过来,现在许山海体会到了,昨天吴立峰跟他抱怨时的心情。
看着沈南秋双手背在身后,拦住了去路,再看看天色业已大亮,许山海担心这样耗下去,一会儿赶不上跟随大队人马出发。
无计可施,他只好与沈南秋约法三章:“不许到处乱跑,听从安排,不许擅自主张。”
有了许山海的妥协,沈南秋乖巧的让开了去路,顺势拉上了走到身边的金枝,跟在他的身后。
外院,进山的人马已经开始出发,当三人匆匆赶到时,林宗泽牵着一匹马,站在客厅的台阶下,他与几个随从最后出发,俗称“压阵脚”。
看见许山海匆匆赶来,林宗泽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待看见他身后的两个小姑娘,林宗泽的眉头皱得更深。
“可算赶上了,差一点就耽搁事。”在林宗泽身边站定,许山海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林宗泽听。
“你赶来作甚?”林宗泽看了他一眼,语气有点生硬,连平常的称呼都省了。
“进山啊!今天不是要挖地基吗?”心中还庆幸及时赶到,许山海没留意到林宗泽的语气。
“她们俩跟来作甚?”林宗泽降低了声音。
“唉,她们昨天被立峰拦在院子里一天,今天怕我又早早的走,所以,天不亮就守在我门口,说什么都要跟着来。”听林宗泽问起,许山海也是一脸的无奈。
“胡扯!”林宗泽突然提高了声音。
林宗泽面色一沉,说道:“昨天就说了,营寨建好之前,你都要留在庄中,现在还想把她们也带去?”。
让读书人去干粗活,昨天林宗泽已经心中不虞,在回来的路上,他很严肃的与许山海说到这个事情,要求他在营寨建好之前都留在庄中。林宗泽说完,跨上马,奔出庄子,追赶队伍去了,院中留下了许山海、沈南秋面面相觑。
阴沉着脸,许山海走进客厅,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想到自己的任性,才造成眼下的窘境,跟着进到客厅的沈南秋不敢吭声,生怕再惹许山海不高兴。低着头,咬着嘴唇,两只手偷偷的扯着衣襟上的线头,委屈得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
客厅中静悄悄,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任由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
终究还是沈南秋沉不住气,偷偷的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坐在椅子上,依旧一言不发的许山海。
沈南秋一边思索着,一边用脚尖轻轻的踢着客厅地上的砖缝,直到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两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拉起一旁的金枝的手,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客厅。
不一会儿,两人便返了回来。
走在前面的金枝,双手端着一个木盆,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白粥。跟在后面的沈南秋,两只手扯着衣襟下摆的两只衣角,衣襟中兜满了玉米饼子。
原来,两人跑去伙房,给许山海取来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