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国权倾朝野,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顾北宸时刻忌惮着自己的亲兄弟顾景炎,为何从未想过外姓的林相国更有造反的可能?
“无忧,你先去偏殿换身衣物。过会儿朕会让人送你出宫。”
“臣妇遵旨。”
沈无忧清楚顾北宸这是想要支开她,便即刻领命,在两位宫女的带领下,进了偏殿更衣。
她一走,偌大的养心殿内,只剩下顾北宸和顾景炎两兄弟。
顾北宸抓起案上的茶杯,“哗啦”一声朝着顾景炎脚边扔去,“顾景炎,你真是好样的!”
“皇兄恕罪。”
“诈死也算是欺君,你别以为朕不舍得治你的罪。”
“皇兄,臣弟并非有意隐瞒,事出突然,只能将计就计。”
顾北宸冷哼出声:“你既然有时间告知母后诈死一事,怎么就没时间让人跟朕通传一声?”
“母后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
“朕难道就受得了刺激?顾景炎,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瞒着朕!”
顾景炎沉思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实情:“臣弟想过了,如果皇兄真准备将臣弟烧死,那么臣弟便遂了皇兄的愿,从今往后做一个合格的死人。如此一来,皇兄也就不用担心臣弟会盯着你的皇位蠢蠢欲动了。”
“朕从来没有疑过你。平日里对你诸多不满是因你妇人之仁!就拿今晚来说,你竟想着留下三百叛军,这样心慈手软,能成大事?”顾北宸确实对顾景炎起过疑心,不过他从未想过让顾景炎死。
“皇兄,臣弟没有远大的抱负,只希望天下为公,百姓安居乐业。”
“这三百将士并不单单是他们自己,他们既是人子,也是人夫,还是人父。”
“皇兄不过是一句话,就挽救了三百个差点支离破碎的家庭,何乐而不为?”
顾景炎心善,他和野心勃勃的顾北宸不一样,他常年征战,为的不是杀戮,而是和平。
“你既这么想当一个闲散王爷,朕也不拦你。但丑话朕先跟你说在前头,以后再敢瞒朕,朕决不轻饶。”
顾北宸的脸色和缓了不少,只要顾景炎没有篡位的野心,他倒是可以如同以往一样,对顾景炎推心置腹。
“臣弟有一个请求,还请皇兄成全。”
“说来听听。”
“沈氏和裴行止关系早已破裂,皇兄可否准了她和离的请求?”
“朕给过她开口求朕的机会,是她自己没有把握住。”
“皇兄,裴行止配不上她。”
顾北宸看着顾景炎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眼神瞬间锋利了起来,“皇弟,你该不会喜欢上沈无忧了吧?”
“没有。”
“没有最好。你必须记着,你是天朝身份最为尊贵的王爷,将来要娶的王妃也当是金枝玉叶。沈无忧嫁过人,就算顺利和离,名声难免受累,这就注定了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攀上皇家。”
“臣弟目前还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
“母后一直念叨着你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府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像话吗?”
“皇兄,臣弟对女人没兴趣。”顾景炎头疼不已。
他每次进宫,母后和皇兄总会以各种理由各种方式催婚。
吵得他心烦意乱。
“朕听说,西陵七公主很喜欢你。”
“皇兄怎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她?”顾景炎忍无可忍,直接回怼了过去。
“你放肆!”
顾北宸板着脸,沉声说道:“顾景炎,你二十一了。寻常男人在你这个岁数,孩子都该好几个了。”
“皇兄好生歇息,臣告退。”
顾景炎也来了脾气,转身大步流星般走出了养心殿。
同沈无忧一道坐上出宫的马车时,他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王爷,吃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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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忧看出来他心情不好,给他递了一颗桔皮方糖。
“不吃。”顾景炎烦躁地回了一句,语气差到极点。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问他的人是沈无忧。
他立马缓和了声色,温和地答道:“吃。”
沈无忧向来不爱看人脸色。
在顾景炎对她甩脸子的时候,她已经将递出去的方糖收了回来。
见他伸手讨要,她也只冷淡地回了一句:“没了。我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生气了?”
“我不敢生王爷的气。”
“本王还挺好奇的,你为了三百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放弃了同裴行止和离的机会,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沈无忧摇了摇头,眼里闪着熠熠的光。
“为何?”
“这群将士也有自己的家庭,他们可以是父亲,可以是夫君,也可以是父母心头日夜挂念的宝贝孩儿。我很庆幸,能以自身绵薄之力,挽救了三百个差点支离破碎的家庭。”
“……”顾景炎没想到,她的观点竟同自己不谋而合。他深深地望着她,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快了好几拍。
沈无忧并未发现顾景炎投注在她身上过于暧昧的眼神,她抬起头,较真地问道:“王爷,你可知皇上为何不肯严查林贵妃一族?难道,他就不担心宫闱之中,还藏着北离的奸细?”
“林相在朝中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大。朝中文官,基本全是他的门客,这种情况下,你认为皇兄敢严查林家?”
“所以,他对林如意法外开恩,也不是因为恋爱脑,而是因为林如意的母家过于强大?”
“沈姑娘,本王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无论什么时候,都别去揣测君心。”
“谨遵王爷教诲。”
沈无忧根本不在意顾北宸的想法,她只想知道卢凌丰没说完的下半句话。
顾景炎像是听得到沈无忧心声一样,很快又补了一句:“你且放心,你父兄的事本王会让人去查。”
“多谢王爷。”
“跟本王这么客气做什么?”
“难道不该客气?”沈无忧觉得顾景炎这句话多少有些奇怪,他们并无深交,客气一点不是应该的?
“......”顾景炎心下很是不爽,抿着唇不再言语。
沈无忧对此倒是毫无知觉,悠哉游哉地在马车里打起了盹儿。
等车子行至醉仙楼门口,她才悠悠转醒,还不忘给秀儿带一扎新鲜出炉的桃花酥。
见状,顾景炎随口问她:“你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