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将军是打算草菅人命,用我的命,换她的?”沈无忧对裴行止失望透顶,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愤懑。
裴行止蹙眉,不耐烦地解释:“大夫说了,玉儿的症状又凶又险,须以行凶者的血为引,连服七日,方可药愈。”
他此话一出,沈无忧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把秀儿急得团团转。
秀儿无措地抓着沈无忧的胳膊,忧心忡忡地说:“小姐,不可!您本就瘦弱,要是连取七日血,怕是要落下病根。”
“秀儿,退下。”
沈无忧用眼神安抚住了秀儿,又一次迎上了裴行止的目光,“将军这是认定了我一手策划了巫蛊娃娃毒害苏墨玉,并认定了我的血能救她?”
“是。”
“万一,这事出了错,你又该如何赔偿我?”
裴行止顿了顿,而后一脸厌恶地说:“我会让你有个孩子,以作补偿。”
“倒也不必。”
沈无忧强忍下胃里的翻江倒海,从妆奁里翻出了一本账簿,给他递了去,“如若这事再有变故,将军只需将我这一整年,贴补裴家的银两尽数还上便是。”
裴行止狐疑地看着她,草草翻了两页。
身后,一个郎中打扮的人低声催促,“将军,苏家娘子危在旦夕,还请...”
闻言,裴行止即刻放下了账本,不悦地看向沈无忧,“你有必要这么锱铢必较?”
“是将军不问青红皂白污蔑我在先。”
沈无忧心灰意冷,已经不在意裴行止很高兴与否,拿了笔和墨,给他递了去,“还请将军立个字据。”
裴行止冷着脸,不情不愿地写了字据。
秀儿见状,又端着印泥,等他画了押,这才好生收起了字据。
“好了,现在可以取血了?”
裴行止拿出了一把匕首,给沈无忧递了过来,“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我来吧。”沈无忧接过匕首,一刀划开了手腕。
刀尖刺入皮肤的疼痛,不及她心口钝痛的十分之一。
秀儿心疼得直掉泪,偏偏又无可奈何。
她只能拿了一个较小的碗,捧在掌心,在沈无忧手腕下接着血。
“姑爷,还不够吗?”秀儿看着大半碗的血,泪眼迷蒙地看着裴行止。
“秀儿,我不妨事。”
沈无忧咬着唇,看着鲜血从手腕中汩汩泌出,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
那年杏花微雨,她在城隍庙前猜花灯。
不想路遇劫匪,要不是裴行止搭救,她就算不受伤,名声也会尽毁。
而裴行止为了救她,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疤。
沈无忧寻思着,就当今日的这碗血,是在还他的救命之恩好了...
“行了。”
裴行止取完血,眼里骤然闪过一丝复杂,“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补药过来。”
不等沈无忧回话。
他便急匆匆地出了她的院子。
“小姐,我们赶紧逃吧!姑爷简直不是人!”等闲杂人等退去,秀儿赶忙关紧了门窗,她一边替沈无忧包扎着伤口,一边忿忿不平地说。
“逃?现在逃了,别人要是给我冠了一个和野男人私奔的罪名,是要浸猪笼的。”
“呜呜呜...那该怎么办?要是这样连取七天血,我真怕你挺不住。”秀儿就像是水做的一样,眼泪说来就来。
“别哭。”沈无忧抬起手,替她擦拭去了眼泪,“哭没有半点用处。”
*
到了第二日,天蒙蒙亮。
沈无忧刚用过早饭,昨晚跟在裴行止身后的大夫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秀儿警惕地挡在沈无忧身前,拦住了他,“你又想做什么?昨儿个傍晚才取了血,今天这么早又来!”
大夫捋着胡子,讪讪赔着笑,“姑娘何必这么大火气?取血这事儿,可不是我说的,是裴将军的指示,我只是听命行事。”
沈无忧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地问:“真就只有我的血,才能治她的病?”
“这事因你而起,自然只能这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