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你知道这里有一位叫做丰月的神明在哪里吗?”
赢了的小姑娘很是司空见惯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害怕,明明只有那么小小一团,反而是很冷静的问起了问题。
“诶???”
长脸的小妖怪原本苦着脸,在听到她提到“丰月神”时,眼神一下子凑变了,反而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大悟之感。
——找丰月神的话,这个年纪、这个灵力?该不会是……
既然是丰月神大人的子嗣,那么这么轻而易举的打败自己也是很正常的嘛。
小妖怪这么自我安慰了一番,点点头正准备告诉她丰月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时,小姑娘又问了:
“顺便,这里有没有姓夏目的人家?”
“夏目?”
小妖怪有些迷茫。
讲道理,人类的姓氏什么的,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人物,作为妖怪它们其实并不会特别关注。
——管他姓什么,对他们来说人类大部分只是可以捉弄的玩具以及提供食物和愿力的存在。
“不知道……不过,那位大人大概是知道的吧……”
“那位大人指的是……?”
“就是那位大人……住在南边山上的那位,姑获鸟大人啊。”
不月是在名为“夏目玲子”的半妖小姑娘准备去找姑获鸟的时候出现的。
带着面具、黑发乌衣的青年出现的突兀,旁边的小妖怪“嗷嗷”的惊叫了一声就“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你……是谁?”
青年赤着脚踩在虚空之中,乌黑的发在空气中漂浮着,从面具之下射过来的目光锋利的恍惚能刺伤人一般。
夏目玲子此前遇到的妖怪不是相当弱小就是表现的非常友善,她是第一次遇见这个黑衣妖怪这样强大……而又对她蕴含敌意的妖怪。
才五岁的夏目玲子比起同龄的孩子确实聪慧,可比起成年人也还是差了些——更何况就算是成年人在面对着这样的不月是也不见得能淡定的起来。
小姑娘不自觉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脚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我……”
她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发现眼前这黑衣妖怪的目光陡然又冷了一些,循着他的视线过来,夏目玲子看向她手心里下意识握住的绘马,心中莫名的就微微镇定下来。
她仰头看向居高临下的黑衣妖怪,小小的声音听起来细细嫩嫩的,问道:“您认识丰月神吗?”
“……”
——这个时候的不月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心头涌动的情绪很多,然而他下意识的,就用妖力将夏目玲子手中的绘马挑了起来,很自然的收进自己手中。
“你要找姑获鸟?”
他过来的时候恍惚听到有声音说起姑获鸟,作为带来丰月消息的感谢,不月自觉他可以帮这个半妖小姑娘实现一个愿望。
他问的自然,并且将小姑娘望着他放绘马的地方眼巴巴的眼神也无视的自然。
小姑娘瞅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强大的黑衣妖怪并没有要将自己的绘马还给自己的意思,只能可怜兮兮的摇头:“我要找姓‘夏目’的人家。”
不月默了一下,倒是反应过来他们提起姑获鸟大概也是为了寻找这个“夏目”吧。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正仰头瞅着自己的小姑娘,小姑娘发色是浅浅的茶色,明亮的阳光洒下来的时候,竟恍惚让不月觉得和丰月有几分相像。
“……跟我过来。”
不月将小姑娘带到了神社里,也没让她进去。
——在不月心里,这间神社是丰月和自己还有一些依附他们的小妖怪们生活的地方,是特别的。
不过是个和丰月有交集的半妖而已,还没有进去神社内部的荣幸。
不月是不知道什么夏目,不过他手下的妖怪不少,总有知道夏目的,于是也没用多长时间,他们便知道了姓氏为“夏目”的人家的住处。
知道了地点,不月特别冷淡的只是转达了一下,就让夏目玲子自己具体去找,完全没有要将她直接送到目的地的意图。
实际上不月这么冷酷无情反而是合了夏目玲子的意,她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很有礼貌的朝不月道谢。
“我是夏目玲子,很感谢您的帮忙。”
她犹豫了几秒钟,咬咬牙还是提了出来:“那个……我的绘马……能还给我吗?”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简直是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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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绘马是她从小就带着的,根据养她长大的那位非常温柔的女人说是一个对她非常重要的,名为“丰月神”的神明送给她的。
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啊。
不月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气息陡然就冷冽了起来。
夏目玲子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完全不想想象眼前这位看起来非常强大的妖怪居然这么……一言难尽的抢她一个小孩儿的东西。
——然而很遗憾的,这位神明从三观来说还真的就没怎么正过。
不月并没有对夏目玲子做什么,也没有把绘马还回去,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身进了神社。
夏目玲子……
夏目玲子能怎么办?
她也是很绝望啊!
她恋恋不舍的盯着被关紧的神社大门——是属于妖怪世界的特殊的大门——盯了好一会儿,只能委屈巴巴的转头,按着不月所说的“夏目”家所在地点找去了。
夏目玲子在夏目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月并不感兴趣,也没有关注。
直接将半妖小女孩儿的事情抛在脑后,他坐在神社中的廊下,默默凝视着手中的绘马。
他的面具被随手放在旁边,黑色的和服下摆在地板上铺开,仿佛要和深色的地板融为一体一般,晕染出些许说不出的冰凉意味。
“丰月……”
不月手指渐渐的收紧,神色有些怔忡,看似木制的小巧绘马在他手心里,瞧着简直有一种分分钟要被他捏碎的感觉,然而实际上他连叹息的声音都轻的在下一秒就消散在了风中。
好半晌,他回了神,蓦然冷笑了一声,然后一扬手,刚刚还被紧握着的绘马就落入了院子里因为无人打理而变得异常茂盛的草丛之中。
将绘马扔了,不月转身就要进和室,只是才抬脚,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草丛,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将那绘马从草丛里捡了起来。
——他所有软弱的情绪都是自一人身上诞生,仿佛所有喜怒哀乐都被这么一个人所支配,偏偏他心甘情愿。
——因为这人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最好的丰月。
不月站在庭院里,正午的阳光明亮的刺眼,将庭院的一草一木都照的耀眼,他抬头看着天空,突然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