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惜松了一口气，有些紧张又有些放松的抬了抬扇子，一个转身，然后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如果说乔惜印象里行香子夫人的眼睛像是从鲜血里洗出来一般红的清澈，那么眼前这双眼睛就是一直浸泡在鲜血里的，属于恶鬼的眼睛。

乔惜握着折扇的指尖忍不住微微动了动。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双他以为是恶鬼的眼睛其实是属于一个半大的孩童的——一个抱着一振已经卷了刃的长刀的白发的孩童。

四目相对，孩童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种如同恶狼一般的神色，贪婪而充满恶意。

下一秒，他出乎乔惜意料的张开了口：“喂，你……是神明吗？”

孩童这样说着，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略长的头发自他额头上垂下来，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数掩映在头发的阴影之中，让乔惜一时之间就有些摸不清楚对方说出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本意。

然而即便如此，他动作顿了顿，还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是。”

孩童身上的恶意其实非常明显，但乔惜并不能确定他身上的恶意究竟是针对眼前的战场还是针对着自己，于是在给出了肯定回答之后，乔惜捏住小孩儿刺过来的刀尖的一瞬间，心里竟然有着一种诡异的“果然如此”的微妙感觉。

小孩儿是实打实的想对着乔惜的心口捅刀子，可惜就算是状态正好的他也并不是乔惜的对手，更何况如今经过一场恶战之后他已然是强弩之末。

乔惜接住了已经昏迷过去的小孩儿，就在这同时，一股强烈的愿力自小孩儿身上爆发出来涌向他。

那样混杂着复杂情绪的愿力如同奔腾咆哮着的河流一般，其中纯粹的希冀让乔惜一时之间竟怔在了原地。

——不明白啊。

明明刺向自己的刀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可心里却与行动截然相反的对神明诉说着请求。

——乔惜不明白。

只不过……

“你的愿望，小生切实的听到了。”

“那么就……如你所愿。”

乔惜回应了小孩儿的愿望，将小孩儿抱在了怀里，然后站在原地有些发愁。

——举目四望都是战场，自己则完全处于一种人生地不熟的状态。

这就非常的尴尬了。

眼前唯一的一个能说话的活人显然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好——更重要的是他目前还处于昏迷之中，而周围的鬼魂全部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就算问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