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内的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一个衣衫破烂的军卒壮着胆子透过门缝去看,看了一眼之后他立刻兴奋的一把拉开了大门喊道:
“闯王爷爷们!我们抓到福王世子啦!”
寺庙中这群明军散兵一听是李自成的队伍,顿时长舒了口气。毕竟此时他们已经抓到了朱由崧,对于闯军而言,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门外的闯军骑兵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语气急切的问道:
“朱由崧现在何处?”
“就在里面绑着呢!”
朱由崧先是听到一阵盔甲碰撞的金属声,而后一团阴影将他围了起来。此刻他的牙齿已经被刚才的骨头捣的松动了好几颗,满口的鲜血混着泥土,一脸的狼狈之象。
为首的闯军军官仔细瞧了半天。
“我们都不认识朱由崧啊!你们凭什么说他是福王世子?”
“回军爷的话,是这小子自己说的。”
“那好,我们把他带回王府,让人辨认一下。”
说着那军官就命人将朱由崧拖了出去。
散兵一看这架势,立刻一脸堆笑的围了过来。
“那军爷您看,这也算是小的们立的功劳不是,您是不是多少奖赏奖赏我们。”
为首的军官闻言大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们闯军一向是赏罚分明的,我现在就赏赐你们。”
说着那军官将手摸向了腰间,猛地抽出了腰刀,一看劈在了方才讨赏的人脸上。其余的闯军见状也纷纷动手,霎时间寺庙之内一片哀嚎之声。
屠杀并未持续多久,四处横流的鲜血已经将整个院子浸染。
为首的闯军将官迈步来到寺庙那早已破败的大殿之内。
几乎完全毁掉的石头门廊,墙壁被时间腐蚀,显露出浅浅的裂纹,殿内的佛雕已被风吹雨打损毁不堪。他的容貌已经变得模糊,表面有着明显的青锈和斑驳。佛像原本的光泽已经被岁月侵蚀殆尽,如今他已经不再华丽,而是更显沉静和庄严。
佛像一只手掌捻着法珠,另一只手掌轻搭在膝盖上,仿佛在闭目沉思。在他的脸上,流露出的只是一种安详,好像他正在默默为众生祈福,可此刻芸芸众生却在他的面前血流成河。
“弟子朱由桦向佛祖诚心悔过,杀人并非我之本意。还望佛珠原谅,阿弥托佛。”
说罢朱由桦虔诚的拜了三拜,而后转身离开了寺庙。
朱由桦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实在是因为他放心不下父兄,于是才冒险伪装成闯军潜入敌军占领的区域来进行打探。没想到刚靠近洛阳城就遇到了被抓的世子朱由崧。
被拖到外面的朱由崧此刻早已被吓得面如死灰,他的眼睛由于充血而无法完全张开,只能眯缝着眼睛向左右的军卒苦苦的哀求着。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求求了。。。”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他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大哥!是我啊大哥!”
“你是?你是老三!?”
“是我啊大哥,怎么只有你一人,父王呢?母后呢?”
听到这朱由崧的脑袋立刻耷拉了下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我和他们都走散了,父王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
朱由桦听罢立刻就急了,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救出父兄。听闻父亲凶多吉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可就在此时,洛阳城方向一队骑兵追了上来。朱由崧见状大惊失色道:
“三弟救我!他们是闯贼的人马,来抓我来了!”
朱由桦立刻安排人护送朱由崧回龙门,他自己则决意率队断后。朱由桦的战略是边打边退,拉长敌人的阵线。
随着不断撤退,闯军追兵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很快两军就开始了短兵相接。
激战中,箭矢挥动,刀枪灿烂,哀嚎之声不断传来,听的人心惊肉跳。
朱由桦在不断的冲锋中越来越劳累,遍布伤痕,疲惫不堪,华服渐渐被尘土覆盖。而在这个紧要的时刻,他依旧挺身而上。拔出长枪,破空飞舞,不断刺向冲来的敌人,指挥士兵奋勇杀敌。
好在追兵的人数并不多,在朱由桦的血战之下,闯军见讨不到什么好处,便呼哨一声紧急撤退了。
朱由桦的战甲上插了多支射进去一半的箭头。他的额前则划伤了一道血痕,向着洛阳城的方向,朱由桦最后不舍的望去,紧接着拨转马头也向龙门撤去。
洛阳城内,大街小巷都是闯军要处斩福王的消息。有些百姓仗着胆子出门准备敲个热闹,可有的百姓仍旧关紧家门,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