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治到了上海县城,直奔县衙而去。表明了来意之后,责令上海县衙立刻差人去缉拿周东海。虽说明朝是重文抑武,可知县才是正七品的官职,而卫指挥使乃是正三品。上海的张知县不敢耽搁,立刻派人去周家拿人。
平日里周东海没少往县衙里孝敬,侯治一来拿他,便有人通风报了信儿。周东海不明所以,一下子就有些慌神,于是他急急忙的去找岳父钱国利帮忙。
县城外一处别致的庭院坐落于江边,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灰瓦白墙,庭院四周绿意融融。
周东海匆忙的走进院中。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不好啦!”
花圃之内,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那不慌不忙的修剪着花束,此人正是本地乡绅钱国利。
乡绅者,是介于官员与平民之间的阶层。他们亦官亦民,尽管没有职务,手中却掌握着巨大的权力与地位。所谓“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县以下的权力从某种意义上说,几乎都掌握在了乡绅手中。再加之乡绅当中从朝廷当中退下来的官吏大有人在,更使得地方上的官员不敢去得罪他们。钱国利更是有钱家这个大背景,与其说他是乡绅,到不如说他是松江府最大的地主,而知府、知县这些官员都是为他们家服务的。
见周东海风一样的冲进花圃还大喊大叫,钱国利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怎么慌慌张张的,坐下说话!”
周东海一见岳父不高兴了,立刻收了刚才的架势,老老实实的的坐了下来。
“岳父大人,上海县衙要拿我。”
钱国利并没有看周东海,而是继续修剪着花束。
“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您知道啦?那您还...”
钱国利收了剪刀,轻轻放在了一旁。用责备的语气对周东海说道:
“那我还能怎么样,早就告诉过你,遇事莫要慌张。还有,告诫过你多次,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平了人家的坟头,由把人给打了,你这不是把人往死路里逼嘛。”
“我这也不是没想嘛,谁知道这姓孙的小子竟然有这么深的背景。”
钱国利不屑的说道:
“他能有什么背景?一个朝廷钦犯之子,穷酸秀才而已。”
“一个秀才,那他、他他怎么会。哎!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金山卫的侯治都来给他出头了。”
钱国利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会不会的事,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想到而已,人啊!算不过老天爷的。”
“那您说现在怎么办啊!”
“你连人家的来头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好办法,当下唯有先静观其变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慌张,松江地界,谅他侯治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周东海想想也是。
“那倒是,有您这呢,实在不行就给金陵的大爷写信。”
“胡闹!这点事怎么能麻烦他老人家呢。这样,你呀,先不要回家了,去金陵那边避避风头,我先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一听到能去金陵的花花世界,周东海方才的惊慌失措一扫而光,顿时就开心了起来。平日里他为钱家的事忙前忙后的张罗,松江府地界那是一步都不出去的,这次钱国利让他去金陵避避风头,这着实让周东海大喜过望。
县衙之内,侯治等了许久依旧没见把周东海带来,正准备再去催促知县。这时出去拿人的衙役终于回来了。
“报知县老爷,那周东海并不在家中。询问他家的下人,只说是他去金陵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知县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向侯治询问道:
“侯将军,这嫌犯未在家中,我们想拿人也拿不到啊。”
侯治将脸一沉,训斥说:
“大明律规定,凡出行离居所百里之上这,都需属地颁发路引。这周东海外出金陵,怎么会不提前跟你这知县请示呢!我看你分明是有意包庇他。”
张知县立刻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冤枉啊将军,这您可就错怪下官了。这周东海的路引可不是下官给的,下官可不知道啊!”
“他既是你县之人,不是你给的是谁?”
“将军您有所不知,周东海娶了乡绅钱国利的女儿钱氏为妻之后,便将户籍移到了松江府,他若是外出,报备是在知府衙门那啊!下官可管不着他。”
张知县有意抬出钱国利来压压侯治,上海县城之内的人几乎都知道钱国利是钱谦益都亲戚,那位南京的钱尚书可不是侯治这个级别的武将得罪得起的。
侯治把眼一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