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陈新甲旁边的内阁第三号人物是钱谦益,钱谦益出身江南士大夫集团,由于文才出色而成为了东林党的领袖之一,被视为文坛巨擘,可谓德高望重。由于东林党出身这一渊源,钱谦益受到了魏藻德的引荐,由礼部右侍郎升任礼部尚书,进而进入到内阁当中。
内阁中的末位人物名叫方岳贡,此人乃是御史出身,为官廉洁,做事谨慎,颇受崇祯皇帝的赏识。更是开创了“阁臣带御史衔”的先河,将此人破格提拔进入内阁,看得出崇祯皇帝迫切想要挽留国家危难的愿望。
望着这些自己赖以倚重的阁臣们,崇祯小声忧虑的说道:
“朕今晚叫诸位爱卿前来,是想专门商议一下当下的时局。闯贼猛攻洛阳数次,如今又围开封,丁启睿屡战屡败,闯贼在中原肆意做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辽东更是已有三个月没有消息传来了,也不知道洪承畴和魏渊现在如何了?”
听到皇帝这样说,阁臣们一个个低头不语起来。
当下时局,表面上看是如何应对中原和关外的敌人。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大明朝十多年来一直陷于对内对外两面作战的困境,兵力不足,粮饷枯竭,将不用命,士无斗志,纪律败坏,这些早已是积重难返的问题了。要挽救这种危局实无良策,再加上崇祯皇帝性情急躁,越是苦无救急良策就越是焦急得坐立不安,大发脾气,朝臣们稍微说错话便会受到皇帝的责罚,久而久之,面对皇帝的询问,大臣们都自觉的闭起嘴来。
眼看着阁老们一个个装哑巴,崇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陈新甲,你是兵部尚书,你说说当下如何是好啊?”
陈新甲抬起头来,先是行了一礼,而后答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闯贼虽然势大,但其手下多为乌合之众,开封城城池坚固,守军粮草均很充足,一时间想那闯贼也拿开封城没什么办法。当下看来,辽东的局势要更为险恶一些。”
崇祯点了点头。
“辽东局势也是朕最为担心的,洪承畴被围数月,粮草只怕早已经吃完了。虽说派出了魏渊进行支援,可兵力太过于单薄,倘若二人战败,那锦州便真成了一座孤城了。松、锦若失,关外诸城堡难免随之瓦解。虏兵锐气方盛,或蚕食鲸吞,或长驱南下,或二策同时并行,我大明将永无宁日亦!”
陈新甲闻言,赶忙叩首请罪道:
“微臣身为本兵,不能代陛下分忧,实在罪不容诛。”
崇祯并没有理会陈新甲的请罪,而是淡淡的问:
“依卿所见,现在洪承畴还守得住吗?”
“这...”
陈新甲欲言又止,他本想宽慰皇帝几句,可又说不出一句解心宽的话来,毕竟辽东局势凶险,满洲这个敌人太过强大了。
崇祯的话语中,四位阁臣们都听出了深深的绝望,众人都默默的垂下了头,堂堂天子竟然如同个孩子般无助,这令这些饱读圣贤书的士大夫们深感羞愧。
偌大的东暖阁内再度陷入了沉默...
夜幕下的紫禁城,一束宫灯在快速的移动着。司礼监的小太监一手提着宫灯,一手紧紧抓着一封来自辽东的塘报小跑着直奔乾清宫而去,借着路旁的宫灯,隐约可见塘报上插着表示十万火急的白色羽毛。
这封来自辽东的塘报,崇祯已经足足等了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