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摆在代善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要么冒着被两面夹击的风险,继续强攻墩台山要塞,这么做的话迎接这位满清和硕礼亲王的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要么选择立刻收兵,放弃掉已经攻占的防线,将损失降到最小。
战场厮杀了一辈子的代善很快针对战场上的形式做出了判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立刻决定火速撤军,除留下少部精锐断后以备魏渊追击外,其余部众后队变前队快速撤出了战场。大批的攻城器械被丢的到处都是,赤红色的兵潮终于退却了。
杀得正起劲的费古扬、俺答海二人,尽管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军令如山。他们也不得不带着遗憾与不甘撤出刚刚占领的明军阵地,迅速却不慌乱的撤离了。
魏渊引兵追了一阵,见正红旗撤退时井然有序,防范得当,便下令停止了追击。穷寇莫追,追兵难归。更何况不论实在人数还是战力方面,明军都是处于劣势的一方。成功击退强敌已然是一种胜利了。
“传令全军,回城休整!”
迎接英雄凯旋的大门被早早的打开了,刚刚经历过生死大战存活下来的明军将士见到魏渊归来,一个个发自内心的,由衷山呼“万岁!”。
在他们的心中,主将魏渊就是今日战场之上的主宰,更是他们能够活下来的救世主。反复的呼喊着“万岁”,是他们唯一能够选择的发泄方式。
拖着沉重的铠甲,魏渊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大帐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账外迎接的宇文腾启,不同于往日坦然的表情,哀戚的神色笼罩在了这位智多星军师的面容上。
明明是一场大胜,为何却是这样一副表情。难道?魏渊心头一紧,他急忙翻身下马来到宇文腾启近前问道:
“出什么事了?”
宇文腾启并未答话,而是向着账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魏渊来不及脱去厚重的铠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大帐内。
军帐的正中央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之上是被雪白色的纱布所覆盖的一具尸体。魏渊急行的脚步突然如同被灌了铅,猛的停在了原地。他想迈步上前,可此刻的每一步走起来都显得如此艰难。
他有些茫然的望向宇文腾启,宇文腾启低垂着目光被未有任何回应。
终于,魏渊来到了尸体跟前,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掀开了那层白纱。白纱之下那逝去之人的面容,如同附着在面上的白纱般,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司川...怎么会这样...”
战争难免会有牺牲,尽管已经见惯了生死。可当身旁至亲至近之人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冷冰冰的尸体时,魏渊还是发自内心的难以接受。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整个大脑“嗡嗡”作响,意识变得难以集中起来,脑海中闪过的都是与司川有关的零散片段。
突然,魏渊猛的圆睁双眼,对着司川喊道:
“司川!我命令你睁开眼,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回答魏渊的只是久久的沉寂与那具冰冷的遗体。从伏牛山到南阳城,一直追随在魏渊身旁的司川总是沉默少言,但每逢危急时刻,他总是第一个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南阳归林居魏渊与护卫司石猛等人混战之时,是司川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外,将护卫司的人马统统拦在了门外。亳州醉仙楼周有喜等人的“鸿门宴”,紧要关头又是司川带人冲了进去替魏渊解围。这样的回忆实在太多太多了,两年几乎形影不离的陪伴,司川不仅仅是魏渊的部署与侍卫,更早已成了魏渊必不可少的伙伴与家人。
然而如今,这位曾经有说有笑的七尺男儿却脸色惨白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无法回应魏渊的话语。
魏渊的双眼几乎快要瞪裂了,通红的血色充斥着他满是愤怒的眼神,欲哭无泪...
过了半晌,魏渊转过头来,压抑着胸腔之上无尽的愤怒,声音沙哑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川为什么会死?”
猛然间他提高了声调,用近乎嘶吼的语气又一次问道:
“为什么会死!”
宇文腾启朝着账外招了招手,一名司川的部下快步来到帐中,见到魏渊之后他赶紧跪倒在地。
“小的见过大人!”
魏渊瞪着满是血丝、通红的双眼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的本是司将军麾下小旗。今日奉命驻守北炮台,下午之时满人攻势如潮,开始不断有人越过防线冲入要塞之内。司将军见前线难以支持,就率领小的们前去支援。随后我们就同莫将军的步军四营一道抵抗满人,司将军更是勇不可当,刚刚进入战场就砍死了两个满人。可谁知...”
那士卒的语气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可谁知正当我军士气高涨之时,满人一通乱箭射来。司将军不幸腿部中箭,倒在了地上,我们见状便纷纷前去救援。可就在这时候一个满人主将冲了上来,那满人甚是凶猛,接连挥刀砍死砍伤我们几个弟兄,司将军奋力与他搏杀,可因为腿部中箭难以施展,也被那满人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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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士卒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起来。司川平日里对手底下的将士都很是照顾,对于他的阵亡,营中将士不无感到痛惜。
魏渊一言不发的听完了那士卒的复述,过了半晌,魏渊勉强支撑着摆了摆手,声音沙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