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飞奔而去开始传达孔友德的将令,夜色逐渐笼罩下的杏山城内火把攒动、人声鼎沸、战马嘶鸣,空气中飘散的火药味愈发浓烈起来。
小凌河北岸清军大营
代善的主帅军帐内站满了正红旗大大小小的将官,听完斥候回报的消息后,代善一言不发的注视着眼前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小主,
洪承畴竟然还有胆量对杏山城展开反攻,看来阿济格的溃败并非意外,前来增援的明朝军队实力不可小觑。
在短暂评估了一下当前战场的形式之后,代善的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对策。
“王爷!汉人既然敢来送死,奴才不才愿领军前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说话之人嗓门极大,这令代善有些不快,他抬眼看去,只见鳌拜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浓密的胡须由于刚刚的发言而突突乱颤。
代善并没有回答鳌拜的话,而是开口问道:
“鳌拜,你腿上的伤势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奴才这点伤不碍事,骑上马去照样能将汉人杀个人仰马翻。”
代善刚想呵斥鳌拜不懂兵事,但转念又一想,毕竟鳌拜也是将功赎罪心切,再加上这员虎将又是十四弟多尔衮的心腹,想到这代善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很官方的微笑。
“鳌拜,你为阿济格报仇的心情本王很理解,不过当务之急乃是锦州。我已向大汗请求了增援,在大汗来到之前我们务必要保证对锦州的防线不能有任何缺口。至于洪承畴嘛,本王相信孔友德等人足够应付的来。”
代善所言的确不假,锦州城内祖大寿虽说仅剩下几千饥兵,可若是趁着代善增援杏山之机一口气冲破了小凌河北岸清军的封锁线,那对于清军来说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王爷...”
鳌拜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就在张口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代善脸上浮现出了不满的神色,鳌拜赶忙跪地答道:
“喳!奴才遵命!”
代善低下头去不再看鳌拜,在盯着地图又看了许久之后,他下令道:
“传令全军,自今日起加强对锦州周边地区的巡视,对于任何胆敢越境前往锦州的人员一律射杀。”
杏山城南明军大营
魏渊背着手注视着浩瀚的星空,大雪虽说已经停了,可浓厚的乌云还是将月亮挡了个严严实实。魏渊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耳边不时有旌旗飘荡的声响传来。
不知为何,此刻的魏渊想起了远在京师的妻子和孩子。自己现在虽说已经位极人臣,可战场之上时局变幻莫测,一旦打了败仗,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说,恐怕在京师做人质的妻儿也会受到牵连。
突然之间,魏渊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前几日同阿济格部交战时的场景,虽说最后的结果是明军大获全胜。可魏渊的心里清楚的很,两军之间的差距并不像结果看起来的那样巨大。尤其是那些武艺精湛,战场之上以一当十的满洲勇士,在魏渊的心头留下的深刻的印象。马上就要和当世最为强劲的敌手展开真刀真枪的较量,魏渊的心头不免一阵紧张。
夜色之中,金属铠甲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李定国、莫笑尘、武安国、刘文秀等人披甲佩剑,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魏渊的面前,武安国双手抱拳说:
“大人,马上就是亥时了。”
魏渊回过神来看了看众人道:
“辽东战事能否力挽狂澜,就看今夜,就看众位的了。”
魏渊的话说得虽轻,但闻言的众人无不觉得自己肩头责任重大,众人虽未多言,但却回报魏渊以坚定的眼神。魏渊看着众人也重重的点了点头,说:
“传我将令,全军即刻开拔,人衔枚,马裹蹄,熄灭所有火把,目标墩台山!”
地上厚实的积雪映衬着空中微弱的星光,由于月亮完全被遮蔽在了云层之后,夜色之下的能见度还是十分有限的。夜色之中,魏渊手下的余人犹如黑色的潮水般,无声的流淌在皑皑白雪之上。寂静的夜,整个队伍犹如被施了禁声的魔法般,除了踏在积雪上发出的“嘎吱”声外,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莫笑尘在辽东服役多年,对杏山城四周的地形也是极为熟悉,魏渊全军的这次夜间行军,多亏了莫笑尘等原来辽东的军士带路,这才能绕过杏山城清军的哨站,在保证隐蔽的前提下,快速抵达墩台山。
子时刚到,魏渊的大军已经完成了向墩台山的夜间行军。立于并不算高的山顶之上,魏渊分别眺望了一下南北两侧的清军驻地——小凌河北岸防线与杏山城。他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由于急行军而渗出的汗珠,低声传令道:
“可以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