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消息早些时日已经在军中传开了,大家伙都不相信,毕竟张献忠可是足智多谋的“八大王”,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稀里糊涂的死在明军刺客的手里,这实在是令他们难以接受。今日见连李自成都提起了此事,在座的众人也不由得开始相信张献忠可能真的是遇害了。
宋献策劝慰道:
“闯王,这些都是没有真凭实据的小道消息,更有可能是官军为了乱我军心而使用的诈术。”
此时牛金星站起来说:
“请恕在下直言,倘若张献忠真的遭遇了不测,对闯王您而言未必全是坏处。这张献忠...”
李自成摆摆手打断了牛金星的话。
“好了金星,此事不要再说了。”
李自成自然是知道牛金星的论调,无非就是说当今天下义军当中,最有可能威胁到李自成盟主地位的就是张献忠,张献忠若是死了,那天下义军里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名望、资历能够与闯王相抗衡的人物了。
但是李自成却不这么想,他的个性稳健,做事踏实。在李自成看来,有了张献忠在荆楚之地的牵制,那他便可以更好的在中原地区发展壮大。损失了张献忠,无异于削弱了天下义军的势力,这对他李自成而言自然也是有害的。
收回思绪李自成语气坚决的结束了军事会议。
“今天就议到这吧,回去后各营点齐人马带好辎重,三天后咱们撤出永宁,兵发伏牛山!”
在军事上,李自成有着绝对的权威。刘宗敏、李过、郝摇旗等将领闻言立刻起身齐声回答:
“遵命!”
见李自成命令以下,牛金星和李岩也不在说什么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金风消夏落日横秋的午后,贯穿洛阳城而过的洛河两侧长桥卧波,碧水荡漾。灿烂的阳光下,河堤沿岸金色与墨绿的枝叶遥相辉映。树叶已然开始枯黄,随着阵阵秋风坠下枝头,落叶在阳光的光辉中摇曳着最为华美的舞姿,那是生命光芒的最后绽放,那是不甘于命运安排的无言抗争。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河堤的一侧,身着绿色华丽衣衫的贵公子正在驻足而立,默默的吟诵着诗句。此人正是福王朱常洵的小儿子,三王子朱由桦,刚及弱冠之年。
朱由桦生的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标准的书生装束,只是他腰间的玉带以及身上佩戴的镶金玉佩在无声的表明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朱由桦痴痴的望着河岸旁的一株银杏树,向身边跟随的小太监问道:
“你可知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这个...小的不知...
“这是那个钦差魏渊的诗作,每每读来总能令人觉得妙不可言。是怎样的胸襟才能写下如此诗句,真希望有机会能够和这个魏渊见上一面。”
小太监一听魏渊这个名字,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那魏渊可抓了世子爷,王爷正为此事动怒呢,殿下您说话可要小心一些啊!”
朱由桦是福王侧嫔所生的庶子,打小就很不受父王的待见。按照惯例,王子年满十六便可以由藩国向朝廷请求行册封之典。可如今他已经二十岁了,父亲还没有给自己一个名分,这让朱由桦甚是苦恼。
“诗文写的好就是好,有什么可小心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连落红尚且还要护花来体现自身的价值,我堂堂七尺男儿,身为藩王之子,整日无所事事,如同行尸走肉般虚度光阴,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见我大明朝的列祖列宗!”
“殿下,这太祖爷定下来的规矩就是藩王子弟不能从政,不可经商嘛。”
“规矩,又是规矩。自打我懂事起你们便开始天天跟我说规矩,谁能告诉我,到底规矩是用来干什么!”
“规矩当然是用来打破的!”
身后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回答,朱由桦忙回身瞧看。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迈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你是何人?”
习惯了手下唯唯诺诺表情的朱由桦,突然面对眼前这个表情从容淡定的年轻人,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呵呵,在下就是魏渊。”